我胡说,我可听说这是被抓的倭寇亲口招供画押的,假不了。”
吴伟听不下去了,冷笑道:“大娘,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些钱分明是我解救楚门有功,楚门千户所千户李三江赏给我的,还有就是我办好运慈善彩票坊赚的。这两件事情,连当今皇上都知道,并在圣旨上对我进行了表彰。你若不相信,大可以将圣旨拿过来看一下。”
大伯母终于无语了,但只过了片刻,她不屑道:“你以为得了圣旨就了不起啊,当了官就了不起啊。哼!有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吗,百户不就是臭军户吗。我可听说啊,军户老惨了,甚至连乞丐都不如呢,但凡聪明的为了不当军户都逃跑了,你倒好,一道圣旨下来,现在好好的农户当不成了,成了乞丐都不如的臭军户了。我要是你啊,哭都来不及呢,哪还有脸请客啊!”
吴质听了她婆娘的话,其实心里很高兴,但表面却装作生气的样子,道:“臭婆娘,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老大媳妇的话虽然尖酸刺耳,但话糙理不糙。虽然是百户,但从农户变成了军户,好像还是亏了。众人都沉默了。
老大媳妇越说越得意:“还羡慕,羡慕个屁啊!还光宗耀祖,我呸!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说她原先压抑嫉妒的心理有多深,此刻她报复宣泄的心情就有多爽。
她继续道:“阿爸,别以为二傻子做了什么百户就了不起了,我听说朝廷向来文贵武轻。武人不管多大的官,他们见了读书人都还是要下跪。所以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阿爸,想要光宗耀祖还是要靠我儿吴举。”
大伯母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确实如她所说,明朝向来文贵武轻,往往品级比文官高很多的武官,见到文官,还是要向他下跪叩头。
但吴伟知道,这种情况很快就会不同了,在大明灭亡前的几年,手握重兵的军阀将变得嚣张跋扈,甚至连崇祯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可以轻易的杀掉犯了错的文官,但却不敢轻易处理手握重兵的军阀。
吴伟懂得一个简单的道理:在这乱世,谁的拳头硬才是王道。如果没有意外,大明就要亡了,将来只有手握兵权的武夫才可以在这个乱世中自保,至于文人,除了吟诵几句酸腐的诗句,在乱世中屁用也没有。
老爷子并不清楚什么文贵武轻的道理,他问吴举:“乖孙子,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举本来今天不想过来,感觉自取其辱,现在有他娘的一番话,也终于恢复了优越感,他得意的看了看吴伟,仿佛在向他示威,道:“不错,武人在我们文人眼中,哪怕官做的多大,还是大字不识的武夫,还是要向我们下跪。”
听了吴举的话,吴伟惊呆了,别说中举了,一个连考上童生都费劲的家伙,居然也说自己是读书人,也居然敢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
吴暄刚刚激动的心情立刻消失了,正如老大媳妇说的,这官当的,从原先清清白白的农户人家一下子变成了军户。
他不无担忧的问道:“老二啊,你儿子当了什么百户,该不会我们全家都要变成军户吧?”
吴冀听了,也由刚才的喜悦之情,变成了担忧,他哭丧着脸道:“阿爸,我,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他问吴伟:“儿啊,你知不知道啊?”
虽然朝廷只封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百户,但吴伟仍旧很激动。因为自己终于有了掌握兵权的机会,在乱世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掌握兵权才是可靠的。至于是军户还是农户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他微笑道:“阿爸,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吧。”
吴老爷子吓了一跳,道:“吴伟,能不能和朝廷的大人们说一下,就说你不做这个什么百户了,行不行?”
吴伟显出为难的神情道:“可是,这是圣上的旨意,如果不当,那就是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
老大媳妇抢着道:“你一个人杀头,总好过我们全家陪着你遭殃。阿爸,要是我们吴家从农户变成了军户,那就完了。我听说军户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你孙子吴举就不能参加科举了,就不能替我们吴家光宗耀祖了。”
吴暄感觉事态的严重性,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吴伟:“吴伟,就当爷爷求你了。”
吴伟无语,敢情为了吴举能够靠科举,哪怕要自己辞掉这个百户,甚至被杀头都无所谓的。
终于,吴伟母亲怒了,道:“哼,你们休想!我儿绝不会去求朝廷辞官的。不过我们成军户,跟你们好像也没关系,不会连累你们的。别忘了,当初我们当着里长和村中德高望重的乡老的面,已经明确和你们分家了,从此之后就算穷死饿死也和你们无关了,你们难道忘了吗。”
吴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了,但老大媳妇却并不感到羞耻,仍旧厚着脸皮道:“虽说我们分了家,怕就怕到时候朝廷不这样认为。我说老二媳妇啊,你就为了我们吴家,让你儿子赶紧去辞官吧!”
“滚!”李桂兰简单干脆。
“你,你这什么态度,阿爸,你看看,我这都是为了咱吴家好。”
这时,吴伟冷笑道:“大娘,我刚才忘了说,其实如果我敢辞官,就是抗旨不尊,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形同谋逆啊,轻则满门抄斩,重责株连九族啊!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吴暄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疑惑道:“真的这么严重?”
吴伟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严重。”
大伯母不信:“吴伟,该不会是你不愿意辞官,骗我们的吧?”
“要不试试看。”
大伯母终究还是不敢。沉默了半刹,吴老爷子艰难的说道:“我看还是算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不是还没确定我们就要编入军户的吗,就算要编入军户——”
吴老爷子顿了一下,语气明显变低了:“这不我们都分家了嘛,编入军户的也顶多是老二一家。”
众人觉得有道理,也不再纠缠于让吴伟抗旨辞官的事。当然,整个宴会也变得不欢而散。
回去之后,吴暄还不放心,让吴质去官府打听,才知道像这种情况,只会将吴伟转成为军户,甚至连老二一家都不会变成军户。吴老爷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放心,于是专门托人找衙门的关系,又送了不少银子,将吴家祖宅与老二一家完全分出来。吴家祖宅的人从原先因为吴伟当官,感觉自己脸上也有光,到现在生怕与老二家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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