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人天赋异禀、气运加身,老一辈人说这样的人来到世间,就是来干大事儿的,或许,这些个说法是有道理的。
落子声轻,室内茶香萦绕,顾终南微微抿着唇,模样专注,而陆青崖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他的身侧。苏二爷朝他们俩看了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欣赏。
一辈人换一辈人,亘古如此。
这局棋下到最后还是杨总惜赢了,然而,就像陆青崖说的,这棋局不在输赢。况且顾终南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超常发挥,再加上又得了好运,既已尽力,便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在杨总惜离开之后,苏二爷又端了一杯茶过来:&ldo;听说顾少将从前不会下棋。&rdo;
&ldo;我不懂围棋,但我会打仗,从前不觉得,现在看看,这和带兵实在相似。&rdo;
苏二爷点点头:&ldo;我知道了。&rdo;
&ldo;在这里,苏某给少将赔个不是。我平素不爱信旁人是非,可有些传闻,日日听着,难免受外界传言影响,我也还是俗人,那不信也就是嘴里的不信。但今日一见,是我多虑了。&rdo;苏二爷以茶相敬,&ldo;日后西北军区若还有缺漏,我自当鼎力相助。&rdo;
桌边的烛光一闪,陆青崖偏头一瞧,忽然想起来不知在哪本书里看见的,说是当灯芯迸出双花,就是好事要到了。
现在瞧着,果真是这样。
5
苏二爷的宅子就是普通住宅,而采买军火,还是要去隔壁街道的苏家库房。
这事儿陆青崖跟着不便,苏二爷也说许久不见她,再加上刚刚看了一局棋手正痒着,她也便留下与二爷对弈。
采买军火没那么快,顾终南带着于老九在库房清点了好一阵,这才把事儿折腾完。等他们再出门,天都要黑了。
走在街道上,于老九开始和顾终南念叨着不平的闲话。
&ldo;少将,现在外面都这么传您了,这些个鬼话是谁放出去的,您心里有个底儿吧?&rdo;
顾终南刚刚办完这么大一件事,心情正好,整个人都放松起来:&ldo;都说是鬼话了,你在意它做什么。&rdo;
&ldo;这哪能不在意啊?您以为这说话没个实际就没关系了?人情往来若是战场,这流言蜚语就抵得上子弹,别的不说,就说苏二爷府上那位大小姐吧,您知道她是怎么看咱们的吗?中午我守在门口,那小姐当着我就说开了……&rdo;
于老九本就对此不满,加上听了苏曼笙那些话气闷了一下午,现下又被顾终南这无所谓的态度一激,顷刻间竹筒倒豆子似的叽里呱啦说起来。顾终南晓得于老九在意这些、心底憋着气,为自己不平,现下他是不想听又不得不听,只等于老九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摆摆手。
&ldo;行了。&rdo;&ldo;少将!&rdo;
&ldo;你看前边是什么热闹?走,瞧瞧去。&rdo;
顾终南说完拔腿就走,他个子高,稍稍走近就看清了人群里是个什么情况。
里面的姑娘叉着腰:&ldo;怎么,想讹我?讹钱讹到我这儿,我看你这眼睛也是白长了,怎么,我看着像是好欺负的?&rdo;
她背对着这边,而在她对面的是个瘫在地上的大伯。那大伯一身衣裳破烂,像是逃难来的,此时正虚弱地半躺在地上,手里拽着姑娘披肩的一角,嘴里叨叨念着什么。
&ldo;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松不松开?&rdo;
&ldo;这不是苏家那位大小姐吗?&rdo;于老九凑过来,嘟囔一句,&ldo;怎么哪儿都能见着。&rdo;
顾终南有些无奈。
他本是想转移于老九的注意力才凑过来,打算看几眼就回去找小黄连,没承想遇见苏曼笙这一茬儿。他此来到底是欠了苏二爷一个大人情,这撞上二爷侄女的事情,他是管不管呢?
&ldo;你还不松开?&rdo;
苏曼笙一脸气恼,这件披肩她极喜欢,只是布料轻薄,硬要去拽,怕是就要扯坏了。
&ldo;这条街上没管事的人吗?阿沁,你去……&rdo;苏曼笙气着,却在瞥到那大伯脸色时微微迟疑,&ldo;你去找医生!我就不信,他能装得多好!&rdo;
顾终南看了会儿也没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于是碰了碰身边的小伙子:&ldo;小哥,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吗?&rdo;
&ldo;嗨呀,近些日子邻省不是逃来了些流民嘛,他们每日在街上晃悠,身上也脏,难免会碰着人,地上就是一个。我瞧见他是碰着那位小姐了,小姐不愿意,要他道歉,可他刚刚开口就倒下去,手上还扯着小姐的披肩不松。那小姐便恼了,说他碰瓷呢。&rdo;
&ldo;是这么着?&rdo;
&ldo;可不是。&rdo;小伙子低声说,&ldo;其实那些流民本也不容易,我看那小姐是个富贵家的,何必这么纠缠,不如给点儿钱走了得了,这样下去,多不光彩。&rdo;
顾终南瞥了他一眼:&ldo;既然你都觉得是碰瓷的,怎么还要那小姐给钱?&rdo;
&ldo;这怎么了?那小姐有钱就给点儿呗,再说,本也是她态度嚣张,别人碰了她一下就非要人道歉,这被讹了能怪谁……&rdo;
顾终南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也不愿再听。他走上前去,没先去理苏曼笙,倒是蹲在那大伯面前看了一会儿。
周边都是看热闹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他们既瞧不上逃难来的流民,也不喜欢这高声傲气的大小姐,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什么都没注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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