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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ldo;也许它在希伯伦星系遭到敌方飞船的追踪，情况太为特殊，让它排除了先前的跃迁顺序。&rdo;法雷尔干巴巴地说道，&ldo;飞船的电脑兴许是决定回到出发点。&rdo;

&ldo;也许。&rdo;德索亚说着，试图解读对方的表情，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ldo;法雷尔神父，你说&lso;兴许是决定&rso;，难道你也不清楚吗?你们没有查看过飞船日志吗?&rdo;

法雷尔沉默着，不知是默认，还是单纯不想说话。

&ldo;如果我们回到了无限极海，&rdo;德索亚继续道，&ldo;为什么又会在此地‐‐佩森醒来?在蛇夫座70a发生了什么?&rdo;

法雷尔终于笑了，但也仅仅是微微张开他的薄嘴唇：&ldo;纯属巧合，神父舰长，在你们跃迁的时候，大天使信舰&lso;米凯尔&rso;号正好在无限极海卫戍领空，吴舰长当时正在&lso;米凯尔&rso;号上‐‐&rdo;

&ldo;吴玛姬?&rdo;德索亚问，毫不在乎他的打断会不会惹恼对方。

&ldo;正是她。&rdo;法雷尔移开手，像是在从硬挺而起皱的黑裤子上扯下一截线头，&ldo;考虑到……啊……你先前在无限极海上访问时引起的恐慌‐‐&rdo;

&ldo;您是指我把米兰德里亚诺主教遣送到一座修道院，以免他妨碍我，&rdo;德索亚说，&ldo;另外还逮捕了几个不忠的圣神腐败军官，他们在米兰德里亚诺的眼皮底下，几乎是在公然盗窃，搞些阴谋活动……&rdo;

法雷尔举起手，打断了德索亚：&ldo;这些事，如今不在我的监管范围内，神父舰长。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需要我继续讲下去吗?&rdo;

德索亚听得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感觉到愤怒，混合着对芮提戈的死而产生的悲伤，这一切都在重生后的眩晕间萦绕。

&ldo;吴舰长，她听闻米兰德里亚诺主教及无限极海上其他行政官员的抗议，决定让你们回到佩森重生，那兴许会是最为恰当的做法。&rdo;

&ldo;所以，我们的重生被第二次打断?&rdo;德索亚问。

&ldo;不。&rdo;法雷尔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愠怒，&ldo;在决定将你们从蛇夫座70a送回圣神司令部及梵蒂冈时，重生还没有开始。&rdo;

德索亚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正抖个不停。他的脑海里浮现出&ldo;拉斐尔&rdo;号的影像，载着满船尸体，包括他自己的。起先是前往希伯伦星系的死亡之旅，然后减速朝无限极海驶去，之后又加速至佩森。他飞快地抬起头。&ldo;我们死了多长时间，神父?&rdo;

&ldo;三十二天。&rdo;法雷尔回答。

德索亚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最终他又坐回去，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ldo;如果吴舰长决定不让我们在无限极海领空重生，而是将飞船送返此地，神父，在抵达希伯伦领空的时候，也没有完成重生，照此算来，那时我们的死亡状态，也才持续不到七十二小时。假设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那另外的二十六天到哪里去了，神父?&rdo;

法雷尔的手指抚着裤子的褶皱。&ldo;在无限极海的领空发生了延误，&rdo;他平静自若地说，&ldo;最初的调查便是从那里开始的。我们将递交的抗议悉数归档，为持枪兵芮提戈安排了完整的军葬礼，将他葬在太空中。其余的……应尽职责……均已一一办妥。&lso;拉斐尔&rso;号偕同&lso;米凯尔&rso;号一道返回。&rdo;

法雷尔突然起身，德索亚也随之站起。&ldo;神父舰长，&rdo;法雷尔正式宣布，&ldo;我来此，是为了转达枢机秘书卢杜萨美大人的问候，先生，他祈愿你在基督的护佑下，完全恢复生命和健康，并请你明天早晨七时整，前往罗马教廷教义部议室，拜会卢卡斯?奥蒂蒙席，及圣部其他任命官员。&rdo;

德索亚大吃一惊。他能做的，仅仅是迅速立正，顺从地点点头。作为一名耶稣会士兼圣神舰队军官，经过严格训练，他已经习惯了服从。

&ldo;很好。&rdo;法雷尔神父说完，便离开了。

基督军修士离开之后，德索亚神父舰长仍旧在神父宅邸休息室里呆站了几分钟。作为区区一名神父和指挥官，德索亚极少参与教会的政治阴谋和明争暗斗，但哪怕是乡下来的神父，或者最为懵懂的圣神武士，都知道梵蒂冈的基本构架和职能。

在教皇之下，主要有两大行政体系‐‐罗马教廷（梵蒂冈）和所谓的几大圣部。德索亚知道，教廷这一行政机构，繁冗臃肿，错综复杂，它的&ldo;现代&rdo;形式是由西斯科特五世于公元一五八八年制定的。教廷，包括了国务院，即卢杜萨美枢机的权力基础，他名义上是国务秘书，实质上却据有首相的权力。自十六世纪以来，各任教皇便经由通常称作&ldo;旧教廷&rdo;的机构行使权力，而国务院则是它的核心部分。除此之外，还有&ldo;新教廷&rdo;，那是在梵蒂冈第二届理事会上创立的（人们通常简称之为&ldo;梵二会议&rdo;，一九六五年大会圆满落幕），它最初只包含十六个次级机构。在尤利乌斯教皇长达二百六十年的统治之下，这十六个机构已经壮大，发展成三十一个互为牵涉的实体。

但传唤德索亚的，却不是教廷，而是圣部的一个部门。这些圣部之间通常各自独立，势均力敌。法雷尔明确通知他去所谓的教义部，这一组织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已得到‐‐或者更为准确地说，是再度获得[49]‐‐极大的权力。在尤利乌斯教皇统治下，教义部再次拥护教皇作为长官，这一结构上的改变，给这一圣部带来了新生。在尤利乌斯教皇当选之前的十二个世纪里，该圣部（自公元一九〇八年至一九六四年称为神圣法庭[50]）的重要性一直在降低，几乎就像是一个退化的器官。但如今，在尤利乌斯的统治下，人们似乎能穿越五百光年的空间，回溯三千年的历史，感受到曾经的神圣法庭那一手遮天的权力。

德索亚回到起居室，背靠在先前所坐的椅子上，脑子晕晕乎乎的。但现在他知道，在次日清晨拜谒神圣法庭诸位官员之前，他不会见到格列高利亚斯，也见不到纪下士。甚至，他将永远也见不到他们。德索亚想要理顺其中的脉络，搞清楚他为什么会被拉入这样的一场会面，但教会的政局、敌对的神父、圣神的权力争斗，这一切混乱纠结的形势，以及他那刚刚重生的迷糊头脑，让这脉络最后都变成了一堆乱麻。

但他对此一清二楚：教义部，先前被称作神圣法庭的部门，在更名前的几个世纪里，一直叫作全教宗教裁判所。

正是在尤利乌斯十四世教皇的统治下，宗教裁判所又开始兴盛壮大，向它当初的名声及恐怖逐步靠拢。并且，德索亚必须于次日清晨七时整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准备，无人可供计议，也无从得知会被加诸怎样的指控。

巴乔神父匆忙走进门来，他那天使般胖嘟嘟的脸庞上挂着笑容。&ldo;和法雷尔神父的交谈还愉快吧，孩子?&rdo;

&ldo;嗯，&rdo;德索亚心不在焉地说，&ldo;很愉快。&rdo;

&ldo;那就好，那就好，&rdo;巴乔神父说，&ldo;不过，我觉得该来点汤了，先祈祷吧‐‐天使经[51]‐‐然后早早道个晚安。不论明天是福是祸，咱们都必须精神抖擞地面对，不是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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