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背景音随着关门声变安静了,贺仪用笔在旁边的稿纸上瞎画,涂了一堆黑疙瘩:&ldo;你喝多了吗?&rdo;
&ldo;谁跟你说……&rdo;陈宏笑道,&ldo;你听我像喝多了?&rdo;
贺仪&ldo;唔&rdo;了一声:&ldo;那……你别喝那么多。&rdo;
&ldo;没喝酒,小孩过生日喝什么酒?&rdo;陈宏说,&ldo;外面冷,我先挂了,你困了就睡。&rdo;
&ldo;我不困。&rdo;贺仪说。
&ldo;爱睡不睡。&rdo;陈宏说,&ldo;挂了。&rdo;
&ldo;哦。&rdo;
贺仪挂了电话才发现草稿上画了一排小人,小人被打上叉号涂得乱糟糟的。
那是他想着杨福生画的。
已经是深冬,夜空像块巨大的黑色冰块一样。贺仪换了棉袄,掐着时间出去。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出门,趁着晚上安静,正好溜达溜达吹吹风。
他就在大门口溜达,大门口有保安亭子,有大灯,陈宏回来他也能看见。
路上的车很少,但路灯很亮。贺仪在步行道上数方砖格子,时不时停下来抬头看看路过的车。
陈宏应该是坐出租车回来,他数了好一会儿,数得脚底都被冻得冷飕飕的才远远看到一辆车影子。
贺仪盯着那车影子,由远及近,直到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陈宏下车,嘭地关上车门:&ldo;大晚上你在外面溜达?&rdo;
贺仪人都冻麻了,扑陈宏身上就拽他的围巾:&ldo;冷冷冷……&rdo;
陈宏赶紧后退,推开人脑袋:&ldo;等会……&rdo;
他弯腰朝车里的人道:&ldo;这是我弟弟,贺仪。&rdo;
贺仪这才意识到车里还有其他人,但不是杨福生或者谁,他不认识。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站直身子。路灯打在半个车后座上,他看到一个女人朝外探头:&ldo;还真是弟弟?&rdo;
陈宏笑道:&ldo;这是倩倩姐。&rdo;
贺仪忽然局促起来。他很久没和陌生人说过话了,还是陈宏认识的人。但也并不是因为这是陌生人他才觉得别扭。陈宏认识很多人,他都不认识。
但为什么是这个人?或者这一类人?
贺仪不自觉地想起杨福生他老婆,瘦瘦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车里的女人也是。
这种气氛让他觉得很难受,好像比去杨福生家的面馆里吃饭都难受。
他就呆呆站在那里,听到陈宏说:&ldo;小贺,你要不先上楼,我把倩倩送回家就回来,女孩一个人回家不安全。&rdo;
&ldo;不用不用,你把小孩扔外面更不安全。&rdo;林倩笑道,&ldo;还真是第一次见,你弟怎么长得跟拍广告的明星小孩一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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