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忍不住哭了,紧紧地捂住嘴,不想哭出声。可是浑身都在颤抖,那一声声压抑,整个空气都布满悲伤。一大片,一大片,如坠下的雪花,冰冷的不带温度。
余静来时,便看到她缩在地毯一角,依偎着软椅的扶手,微阖着眉眼,眉梢还挂着泪泽,透亮透亮的。
她不忍心打扰,蹲下来。梓潼猛地从梦中惊醒,“如希?”
但看清是好友,勉强一笑,“我梦见他,他告诉我一定要幸福,但是,静静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幸福,他凭什么要我幸福?”
余静轻轻揽过她,苍白地说:“说要坚强的话都是放狗屁,他就这样,那个强大的不可一世的人,就这样不在了。可是我不信,潼潼,我不信他们就这样不在了。”
她怎又相信,温如希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余静紧紧地搂着她,她是不信的,完全是不信。可是,有人明确地看到温如希和林岚登上那艘船,那艘船触礁的地方,是在一个海岛附近。搜救的人,除了船骸,其余同行的人没有找到一个。
余静是不懂,不懂温如希,为什么要和林岚上船,他们要做什么?温爷爷得知消息,一病不起,怕是万分后悔。
她分明是看得出,温如希待梓潼这般好。
一连好几天,没有一点音讯。除了第一天,她失态,尔后几天都正常。甚至,她还北上去看温爷爷一趟,心里不是没有怨,但她还是去了。她看到顾锡,这个人她也是恨的,低下头匆匆离开。顾锡叫住她,“梓潼。”
她停下,冷静地问:“有事?”
“能不能聊一聊?”
“我不认为我们聊得来?”
“那么,温如希如何?”
梓潼恼,凉凉一笑:“哦?顾先生,要是我记得不错,你不该只是想谈一谈那么简单吧。”
“聪明。”
两人选择的地点是间优雅的茶座。
“顾先生,不知你要和我聊什么,而我对你的往事一点也不想了解,你和如希的恩怨,已经成为过去。如果你硬要瞅着不放,我也没办法,但我也无能为力。”
“过去?”顾锡按了按眉心,颇为疲劳。“关于过去我确实不想回忆,我可没那么好的诗情画意。”
梓潼瞥眼。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从来没有想过。”
“你若是忏悔,怕是找错人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也没关系,林岚的事确实是我做的,只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如希他,我……”顾锡一直不明白,温爷爷何以对林岚成见如此深,好像深仇大恨一样。顾锡不记得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不就是林岚窥视他孙子么,至于要赶尽杀绝?
他助纣为虐,一定会遭人唾弃。梓潼说,但愿你不后悔。他怎不后悔,可如果不这样,他也是死路一条。顾锡知道,自己自私,但是如果非要选择,他还是选择抛弃林岚。温老曾说,只要林岚离开,给他们一个清静,他愿意帮住顾家。在这诱惑前,他一定抵制能力都没有。他也抱着侥幸的心里,但……
林岚对他是失望的吧,出来时,他坐在这里,林岚是看向他的方向,但只是别开脸,和温如希还有周悦然一起离开。
他只是枯坐在车里,无能为力。原来,用牺牲爱人成全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是这种感觉。现在,人不在了,他说什么都是苍白。他不难过么,不,他很难过,可一点用也没有。他不知道,林岚在最后一刻想什么,不知道温如希在想什么。想着,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林岚如愿以偿了。在看梓潼,又生出几分不忍,温如希在最后一刻想什么呢,会不会后悔和林岚踏上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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