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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四章下（第1页）

当工藤又回到厨房拿了一扎冰啤酒来时，那个畅快淋漓的夏夜场景突然消失在眼前。他又回到了上次为了寻宝游戏而找到的杉树林，手中正举着那张淡蓝色的卡片，又一模一样地把那首诗念了一遍。

灰原在寻宝游戏中发挥出性格中不同于平常严谨理性的一面，卡片上写的词句并不一定会与下一条线索相关，可能只是她搜集到的喜欢的事物，在某一瞬间代表了她的心情。对着一些不相关的提示钻牛角尖并不会带来好结果。工藤这么想着，把卡片放进了口袋，坐上了直接通往电影院的列车。

电影一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他很难理解灰原为什么能把《爱因斯坦的光荣与苦恼》反反复复看上十几遍。当然，她也不会一成不变地只抱着电视机看老电影。他们空下来的时候，也会随大流去电影院看一些热门的院线电影。

电影海报上的句子让他记得很清楚:他们年轻。他们相爱。他们抢银行。

一直到电影院彻底暗下来后，他才入场，所有人的脸都隐匿在了阴影里。他不知道自己身边坐了谁。灰原会出现在这里吗？来的路上下了点小雨，他的皮肤在毛衣潮湿的纤维下发着抖。灰原骨节清晰的膝盖透过织物层紧挨着他的膝头，这触感尤为真实。

看这场电影的时候，他没睡着，而是哭了。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贫穷而温馨的日子。他们发誓把那个廉价的出租屋改成像样的住所。于是到了垃圾收集的深夜，他们就穿着睡衣上街搜寻需要的东西，在路灯下，找到一张废弃床垫、一个小书架、修修就能用的灯、陶碗、装在破裂的华美镜框里的小雕像，以及一块勾破了边角的小波斯地毯，正好搭配小天地里的那一角。

他们会在不开灯的地下室里用电视机看电影带。他们赤脚盘腿坐在阴影里，由灰原漫不经心地接上电视线路。看着看着，他们就会裹着毯子慢慢睡着。她会默许自己的手指缠绕他的发间。双手相握，就这样坠入沉睡。他们裹在一条毯子里，像要融化在一起。变成一滩液体，流淌在夜色里，宛如慢镜头下的雪崩。

那时他们从不觉得，世界上能有什么事物将他们分开。

工藤决定等到片尾。但当影厅里的灯全部亮起时，他才发现整座影厅里除了他，每个座位都是空的。从长久的黑暗里回到有光亮的地方，他像一场迷梦中醒来，精神恍惚。前来打扫影厅的服务生把一桶爆米花递到他手中，又开始沉默地清扫起过道来。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他往嘴里机械地丢着一粒又一粒爆米花，直到手指在爆米花桶的底部感受到一块不平整的东西，他用力一扯，一段透明胶带被撕下来，缠绕在他的指间。工藤把它举到眼前，昏黄的路灯映着它翩翩起舞。胶带上有纸的痕迹，被粘在胶带上的是一颗蓝星和一颗黄星。

蓝星和黄星对他们俩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纪念符号。他们在夜晚散步时，有时能看到天上的金星。它是牧人之星，也是爱之星。她把称它为“我们的蓝星”。渐渐地，蓝星和黄星就各自代替了署名，出现在每一封互寄的信中，成为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代号。为了配合签名，灰原去集市上挑过很久的墨水，送给工藤一瓶星空蓝用来写蓝星，耶稣会会士创办马尼拉气象观测站来预测台风过境，这种闪闪发光的墨水让人想起菲律宾天空中闪烁的星而她则在铜黄拉巴斯和金黄色的清晨女神间犹豫过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后者，留给自己写黄星。

在工藤二十二岁生日的那天，她送给他过一条沉甸甸的银质标牌手链，那是她在第四十二集市的当铺里发现的。上面刻着“Kudoushinichi

蓝星”的字样，她的宿命之星。在灰原失踪以后，工藤就小心地把星形的标牌从链条上取下来，作为自己专用的图腾。作为盗梦师、造梦师的他们，为了安全，定期就要换上一个独一无二的图腾。这个设计工作一直由灰原来完成。灰原也经常会收藏一些有异域风情的工艺品，以它们为灵感的源泉，设计图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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