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昂说:“别哭了亲爱的,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塔昂无厘头地想到,要是当年他调戏小杰克时小杰克也是这般哭闹的话,他估计他这后半生都不敢再和小杰克打照面了。
白琉蒂亚说:“鬼才是你亲爱的!”
塔昂顺着他说:“是的是的,我的亲爱的都是鬼。”
白琉蒂亚说:“你才是鬼!”
塔昂:“……”
白琉蒂亚哭得快,收得也快,一小会儿,他就自个儿抹干了眼泪,并且深为自己对着塔昂大哭的行为丢脸。他两颊红扑扑的,苹果一般,决定就算自己被憋死了也不要和塔昂说话了。
塔昂轻笑,他就是喜欢逗弄这种实心眼的孩子,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僵了。
塔昂又揽住白琉蒂亚,小孩儿以为他又要捉弄自己,又跳又叫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塔昂说:“孩子,躲进船舱里,不,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躲着。”
白琉蒂亚:“?”
塔昂说:“巴博萨要来了。”
白琉蒂亚大言不惭地说:“我不怕他,他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我一拳能把他揍上西天!”
塔昂说:“亲爱的,你要听话,不然邵可就不再喜欢你了。巴博萨在黑胡子的船上,佩戴者黑胡子的魔剑,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好了,快去躲起来。”
白琉蒂亚问:“那你呢?你要和巴博萨决斗吗?邵说你是我们船上最没战斗力的人,我要是没保护好你,邵会生气的。”他嘟着嘴,“虽然我一点也不想保护你。”
塔昂说:“孩子,别磨蹭了,快来不及了。”他把白琉蒂亚推下木梯,“巴博萨不敢动我,在找到神之眼前,我是很安全的。对了,请你帮我转告邵,海洋是生命的起源,大海之中蕴藏了全世界的奥妙。”
塔昂反锁上通向船舱的门,念了几句咒语,将门加固,并且隔绝了白琉蒂亚制造的噪音。
他走到船边,远处,一艘黑色的大船缓缓驶来。
金色的阳光铺满了大地,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随风飘动,人来人往的逼仄道路,此起彼伏的高声吆喝,这一切,组成了一副动态的图画。
邵君和杰克在这幅图中,他们相隔一个手臂的距离,他们还相互牵着对方的手,他们离得那么近,可有一个瞬间,他们却像是站在了地球的两极,咫尺天涯。
邵君的眼底有明灭的水波流淌,那是一片汪洋大海,在那片大海里,仅有杰克的倒影。
邵君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船长,他在期待一个答案。可杰克沉默着,他的沉默高深莫测,令人惴惴不安。
邵君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暗淡,他想,他已在知晓了结果。
邵君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杰克不放开他。
杰克习惯性地摩擦那枚翡翠戒指,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他的灵魂出了窍,他漂浮在空中俯视自己三十几年的人生。他干过很多大事,他去过很多地方,他的足迹遍布七海,他的事迹广为流传,他总是活得轰轰烈烈。可是,在那些繁华过后,他始终是一个人,他一个人追逐着风,追逐着海,追逐着他理想的自由。他一直以为这就是最好的了,他独自一人,想走便走,没有留恋,没有牵挂,直到他遇到了邵君。
杰克想过,他和邵君的相遇定然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这是个出色的男人,他聪明,强悍,善良,他陪着他,度过了许多艰难险阻。他们在一次次地默契配合中保住对方的性命,他们在朝夕相处中与彼此的人生轨迹融合。杰克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幡然醒悟,他方才后知后觉——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原来两个人的冒险,也是别有趣味的。
杰克试想了一下在他以后的日子里不再有邵君这个人,他绞尽脑汁地想,可他仍是想不出那样的场景。到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邵君是他的人,就是该与他一起的,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在漫长的沉默后,杰克开口了,他收敛了他的玩世不恭,他让自己郑重而又严肃,他说:“邵,你是我最重要的大副,你的去留从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因为,我会付出所有我能付出的,来挽留你。”他是不懂浪漫的,他的言辞不经修饰,苍白而淳朴,可这一个一个朴素的字却犹如最沉的重量,一点一滴地压在了邵君的心头。
杰克不善于防守,他善于进攻,他握紧邵君的手,带着那么一点愠怒,他说:“邵,你责怪我不够信任你,可你,却也不如你所说的那般信任我。有多少次,都是我抓着你,你却千方百计地要挣脱。”
邵君微弱地辩解:“我……我没有……”可他在杰克的逼视下败下阵来,他嗫嚅道,“对不起。”
杰克攻势锐减,他转变了手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他的大副,亲吻那翡翠戒指,“这枚戒指是你的了,至于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邵君问:“那么你呢?”他的双眸又燃起迷人的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子。
杰克笑出八颗牙齿,“我是你的,我的大副。”
杰克吻上邵君的唇,一触即分。
周围响起了调笑和口哨声,还有啪啪的掌声。
邵君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龟岛,是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这不是黑珍珠的船长室,也不是僻静的别墅花园,他们上演的这一幕戏必定会成为海盗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从明天起,恐怕七海上最流行的话题就会变成杰克船长和他的大副私定终身了。
邵君蓦然害臊,他的勇气如潮水般退去,脸上泛起了火烧云般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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