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能提起笔,他笔尖微颤,许久才写下那句话:
&ldo;骑士张小敬先射国忠落马,便即枭首,屠割其尸。&rdo;
&ldo;阿爷?&rdo;小女儿看着他的泪水落下,砸在了纸上,晕染墨迹。
长相思,在长安,长安不再,相思何在?
第16章番外&iddot;画堂春
&ldo;阿娘,缥儿一个人在山上好无趣啊……&rdo;
姜竹原本将李缥搂在怀中教她习字,突然听到她这么说,莞尔道:&ldo;你不是还有阿爷与阿娘吗?怎么成了一个人了?&rdo;
李缥嘟嘟嘴,道:&ldo;缥儿看书中,那些厉害的人都有很多兄弟姐妹的,缥儿只有一个人。缥儿也想要个阿兄!&rdo;
姜竹被她的话逗笑,道:&ldo;就算真有了孩子,也是弟弟妹妹,阿娘怎么给你生个阿兄啊?&rdo;
李缥凝神想了许久,直到姜竹快要憋不住笑意,这才道:&ldo;那好吧,弟弟妹妹也可以,反正缥儿想有一个弟弟妹妹,最好是妹妹,这样我就能和她一起玩啦。&rdo;
姜竹故意板着脸,道:&ldo;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要了阿娘半条命,若是生下妹妹,那阿娘另外半条命可就也没了,到时候你就没有阿娘了。&rdo;
李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慌忙搂住姜竹,连声道:&ldo;缥儿不要妹妹,缥儿不要妹妹!缥儿不能没有阿娘!&rdo;
姜竹见她被逗得眼泪也流了出来,安抚道:&ldo;缥儿不怕,阿娘这是逗你玩的,要是真有妹妹,一定会平安出生的。&rdo;
&ldo;真的吗?&rdo;李缥泪眼婆娑地问道:&ldo;阿娘不会又在逗缥儿吧?&rdo;
&ldo;当然是真的了。&rdo;姜竹噗嗤一笑,见她已经有些困了,哄道:&ldo;阿娘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rdo;
&ldo;好……&rdo;
&ldo;那是阿娘怀上缥儿的时候,因着山路不便,阿娘不能下山待产,又嘴馋想吃好吃的,因此你阿爷一日要跑好几趟,就是为了给阿娘买合口的零嘴儿,他原本瘦瘦弱弱的,却也因为这个,连阿娘都能抱起来了呢……&rdo;姜竹说着说着,看到李缥慢慢合上眼睡了过去,这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卧房中。
天保七载时李缥出生,如今也已经七岁了,那时李必父母已经去世,因此她一直跟着李必与姜竹夫妻二人在衡山居住,心思单纯,姜竹虽然欣慰,却又担心她的未来,恐怕会因为太过单纯而受到伤害。
好在她与李必还在壮年,尚可庇佑李缥,也不必太过担忧,真正令人忧心的是外面的时局。
他们夫妻二人在衡山隐居多年,与元阳宫的张太虚素有往来,因此时时能听得俗世的事情,外面的时局越来越差。
圣人年事已高,宠爱如今已是贵妃的严太真,行事越发昏聩,林九郎死后,严钊不久便上位,他无甚才能,比之林九郎却更加猖狂,乃至整个严家都越发的无法无天。
太子被逼迫不说,更加凄惨的是被压榨的无辜百姓,李必听说后也时常叹息,显然是有意重回长安。
姜竹虽然与他心意相通,可如今山中的生活太过美好,两人膝下还有女儿,虽说自私,可她并不想让他们一家重新陷入危险境地,因此迟迟不提前往长安一事。
衡山冬季寒冷,加上李必的草庐在山中,姜竹难免畏冷,闲时就裹着毯子坐在火炉边打盹,连梳妆也省去了,除了帮衬李必下厨,姜竹哄过女儿后便将李必的案几搬至炉边,自己拿着笔墨誊抄古籍。
火炉烤得人暖洋洋的,姜竹越发懒散,趴在案几边便睡着了。
李必回来便看到她在那里趴着,柔顺的长发铺在肩处,因着旁边有烛火而翻着光彩,她只着白色纱裙,毯子却已经从身上滑了下来,她身体微微起伏,呼吸平稳,显然是睡得很香。
李必不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将手中为她折下的梅花插入了案几前的白陶瓶中。
姜竹听力极佳,他虽轻手轻脚怕吵醒她,姜竹却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她&ldo;懒骨头&rdo;的毛病又犯了,因此也只是羽睫翕动,轻声道:&ldo;回来啦。缥儿正睡着呢,我也偷偷闲……&rdo;她睡意未消,嗤嗤笑了几声,道:&ldo;今日缥儿与我说想要个妹妹,说,是不是你有意教唆?&rdo;
李必轻笑一声,不答,只是道:&ldo;自山顶下来看到路边有梅花开了,便折了一支与你。&rdo;
姜竹这才坐了起来,见他头顶有水珠,不由有些惊喜,道:&ldo;下雪了?&rdo;
李必嗯了一声,道:&ldo;雪尚小。&rdo;
姜竹一下子站了起来,随手抓着毯子裹在身上,打开屋门望向外面,果然看到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天上还有雪花落下。
&ldo;终于下雪了,我都等了好久了。&rdo;姜竹赤脚站在廊下,她踮起脚尖碰了碰地上的雪,打了个激灵,道:&ldo;好冷啊。&rdo;
李必被她的动作逗笑,莞尔道:&ldo;小心风寒。&rdo;
姜竹道:&ldo;我以前在天水,那里的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我才不怕冷。天水的雪就像刀刃一样,打在脸上生疼!&rdo;她话刚刚说完却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必走到她身边,将毯子为她裹紧,道:&ldo;雪也看过了,石榴可以回来了吧,小心风寒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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