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强又点了一支,将后面半句话吐在烟雾中。
&ldo;这江水和揭文在城里学的能一样?我妈一直说江边淹死过很多人,关键都没人当真……当时揭文说是教他实际上就是自己闷头游,我看着阳子站的离岸边还蛮近的,就大概4,5米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踩到坑还是脚滑,他就是特别突然,就是突然身子一歪,就往水里一摔,我当时真的被吓懵了,就看见一圈水花,然后人就不见了,我真的是没反应过来脑子一嗡,就一下子站起来了,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lso;诶!&rso;,金伟他们在一边甚至都没看到,我赶紧就招呼他们往水里去救人,根本没用,阳子影子一点都没看到……&rdo;
郭强长长的的叹了口气,当时的情形又再次回到他的眼前,一时无法开口再继续说下去。而李彩玲的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明明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却依旧被浮现在自己心头想象中的画面而震惊到。
李彩玲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隔着一层裤子夹层,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手机正在一停一顿的震动着,她的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阴影,眼睛继续盯着郭强,右手伸进荷包将手机掏了出来,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屏幕‐‐
&ldo;妈妈&rdo;
她的手像是碰到什么烫手似的飞快将手机往荷包里一塞,眼睛重新回到郭强的脸上,心脏却加大了跳动的力度,扯着所有的五脏六腑一起。
李彩玲当然知道为什么母亲给她打电话,是学校老师发现她不在吗?裤子里手机的震动还在继续,与手机挨隔的这块皮肤开始发烫,连接着她的脸都开始烫起来。
郭强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停顿平复心情之后他继续往后说:&ldo;当时我们回去家里人听说了都快疯了,一村的人出去河边找,找了几天都没找到。出事当天晚上我们几个爸妈去跟程奶奶说,程奶奶一听说这件事当场就晕了过去,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就不行了……&rdo;
&ldo;程宁呢?&rdo;李彩玲干巴巴的问,荷包里的手机再次开始震动起来。
&ldo;她肯定也被吓到了,出事时候她当时正在地里帮忙,后来也跟着出去找人,但我们一直都没说过话,因为当时回去之后就挨了打,天天要去程奶奶床头罚跪,程奶奶去后那三天,我们整整跪了三天三夜,直到现在腿都有毛病……&rdo;
&ldo;那你刚刚说揭文跑了……&rdo;
&ldo;要我说这件事就该他负责!如果他不让阳子下水的话,阳子就绝对不会出事,当时出了事,我们回家时候都还在一起,哪晓得回家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等我们又是找完阳子,又是程奶奶的事情,忙完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家趁这段时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你说恶不恶心?&rdo;
李彩玲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块吞不下去的口香糖。郭强像是来了气,说的直摇头,&ldo;其实我是真的很后悔,那天就不应该跟着去江边上的,后来程宁过来找我问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压根都不敢看她,边说边哭,她后来也哭了,你想她本来从小就没了爸妈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哪晓得突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下子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后面来接她的小爹根本平时连过年都没回来过,真的很……&rdo;
郭强不忍再说下去,只留下一声深深的叹息,&ldo;所以你来找我我真的是很吃惊,自从她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联系,突然看到照片想起这件事心里其实真的很复杂,但她好像过得还不错,也算是是一种安慰。&rdo;
李彩玲跟着点点头,她没有说程宁现在脸上受得伤以及发生在她周围的事情,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再说这些了。原本李彩玲以为她从归东的那位爷爷口中听到的已经够沉重了,但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有艰难,还要痛苦一百倍,可千言万语汇聚到她的心头,最终凝结为一个问题:
&ldo;揭文他们家真的出了事就不见了?&rdo;
☆、第三十四章
&ldo;是啊,这是我最想不通的一点,&rdo;郭强猛的向后一仰,&ldo;我听隔壁家还讨论过,说之后为了办手续他们家的人还回来过蛮多次,就是没看到有他们家的谁去给程奶奶上柱香的,就更别说去跟程奶奶家里的谁道歉了……&rdo;
说到这儿郭强又叹了口气:&ldo;不过当时程宁自己都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孩,要是他们家还有个顶事儿的大人,你看那家就是跑到天南海北都能给他找回来,但是……唉,谁知道这个家一下子一家人都散了呢?&rdo;
&ldo;但是这件事也不是揭文一个人的错啊?&rdo;这话一出口,李彩玲立刻发现郭强的脸色有些难堪的一滞,她自己也自知这话不妥,但一时又没想好怎么圆场。
&ldo;但我们几家好歹没跑吧!&rdo;郭强有些激动,&ldo;程奶奶葬礼都是我们几家办的,而且叫阳子下水的是他不是我们!要说负责他也应该付全责才对,退一万步就算没人来追究责任,他也应该和我们一样去跟程奶奶家里赔罪,干嘛要跑了呢?这不是心虚是什么?&rdo;
李彩玲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她心里还是想为揭文辩解几句,揭文的为人她很了解,他绝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当时也肯定不是他本意的和家人离开的,一定不是的。
可郭强没听见她内心的声音,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认同了自己的话,只顾接着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感受,&ldo;他们跑了是跑了,程宁才真的是可怜,后来去找的小爹她根本见都没见过,但我们都说她小爹总算还是在城里生活,这对她来说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应该算是个好事,总比我们这些从村里出来的要好。每年我回去看程奶奶坟头都有人清理,猜是不是她回来过,但就是一直没见到过她人,没想到今天是通过照片见到了,看起来还过的不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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