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中文

第30章（第1页）

陈支书道：&lso;上次没有从这里经过。&rso;　　朱怀镜说：&lso;看样子，你们村历史上是出过人物的，不然修不了这么好的祠堂。这石雕很精美，很有艺术价值的。里面还有东西吗？&rso;　　陈支书说：&lso;里面只剩个戏台了，破坏得差不多了。&rso;　　&lso;进去看看吧？&rso;朱怀镜说。

门只怕好久没有开了，推着吱吱呀呀响。门一开，就望见里面的青石板天井。

走到天井里回头一望，就是戏台了。竟然还保留着好些对联，字迹清晰可辨。

台前柱子上是幅长联：　　&lso;四百八十寺皆付劫灰山水结奇缘尚留得两晋衣冠隐逸神仙堪合传&rso;　　&lso;三万六千场无非戏剧春秋多佳日好演出历朝人物忠jian贤佞看分明&rso;　　朱怀镜念完，寻思片刻，啧啧道；&lso;了得了得，你们陈家可有些来历，至少晋代就有很显赫的祖宗了。&rso;　　陈至至支书说；&lso;我们哪里知道！只听说这祠堂很久了。老人家说，过去每到春节和老祖宗寿日，村里都要唱两个月大戏，由村里大户人家出钱请戏班子。后来破&rso;四旧&lso;，把里面很多东西都破掉了。老人家讲，原来还有很多对子，写在木牌子上的，都砸烂了。这些雕在柱子上的，还留下一些。&rso;　　又见戏台左右两个口子都有对联，却因掉了漆，看不清楚。

只隐约可见左边台口上方有&lso;出将&rso;二字，右边台口上方有&lso;入相&rso;二字。

朱怀镜想看清上面的对联，问：&lso;戏台还能上人吗？&rso;　　陈支书说：&lso;应该可以上去。怕不安全，就别上去了吧。&rso;　　余明吾也说：&lso;朱书记，还是别上去。

我看那木板都朽坏了。&rso;　　朱怀镜笑道：&lso;我看无妨。只有这么高，率下来也没事的。&rso;　　尹正东便说：&lso;小陈你先上去试试吧。&rso;　　陈支书便独自爬上戏台，试着跳了跳，便听得吱吱响。&lso;应该没事的。&rso;陈支书说。

朱怀镜便上去了。余明吾也跟着上去，却回头说：&lso;你们就不要上来了，人多了怕不安全。&rso;　　走近了，台口的对联就看清了。字写得糙，又多是繁体，就更难认了。朱怀镜琢磨好久，才半猜半认地，轻声念道：　　世事何须认真境过追维成梦幻人生莫以为戏眼前法戒当箴规　　朱怀镜刚念出&lso;世事何须认真&rso;几个字，余明吾就摇头道：&lso;太消极了，太消极了。&rso;朱怀镜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lso;好书法。&rso;转到后台，竟又有一联：　　凡事莫当前看戏何如听戏好为人须顾后上台终有下台时　　余明吾又评价说：&lso;道理也是这个道理，终究太消极了。&rso;　　这对联好面熟的，朱怀镜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想这都是前人悟出的道理，自会天下流传的。真能领会，活在世上就自在多了。却又不能说得太过了，只道：&lso;看做人生哲学，也会很受益的。&rso;　　余明吾点头说：&lso;对对，传统文化，我们要批判地吸收。&rso;　　下了戏台，朱怀镜又在祠堂里转了一圈。看看左右与两边壁墙上的痕迹，猜想那里原是有看台的。走近墙根看看，竟有壁画痕迹。画得是峨冠博带，木屐广袖，只怕是些戏曲故事。

都是缺头少腿的，不见一个完整人物。真是可惜了。&lso;我说小陈呀，你们这地方过去很了不起的，丰衣足食，歌舞升平。这么个好祠堂，竟没有保存下来。&rso;朱怀镜摇头道。

出了大门，朱怀镜再次回头，欣赏那块石雕，说：&lso;这可是文物啊！明正德年间是什么时候？我没有这方面知识，猜想只怕也有四五百年了。光清朝就是二百六十多年，清以后又过了百把年了。这么说，只怕五百年以上了。宝贝哩！&rso;&lso;那真的是宝贝。这东西能保存下来，也是奇迹。&rso;邵运宏说。

余明吾点头说：&lso;是啊，这充分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rso;朱怀镜心里暗笑，想这余明吾怎么总是一口八股腔？这会儿没人考察你的政治水平啊。尹正东嘿嘿一笑，说：&lso;文物我是不明白，一个破罐子，一片碎瓦，都看做宝贝。&rso;余明吾怕他这话说得不好，就望望朱怀镜。朱怀镜只是宽厚地笑笑，说：&lso;正东是个直慡人。&rso;　　说话间，就见陈昌云远远地站在那里笑。

陈支书会意，说：&lso;各位领导，是不是吃中饭算了？&rso;朱怀镜点点头，大家就往回走。很快就到了陈昌云家，饭菜早就摆好了。共两桌，都摆在中堂里。鸡总在大门口逡巡，翠翠正啊嗬啊嗬地赶着。陈昌云就怪他老婆，说：&lso;今天鸡不该放出来。&rso;朱怀镜笑道：&lso;没事的，没事的。我也是农村人，自小就是这么吃饭的。鸡呀，狗呀，猫呀，都在桌子下面找吃的。稍不注意，鸡就跳到桌上拉屎来了。&rso;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陈昌云忙说：&lso;朱书记真是农民兄弟的贴心人啊！&rso;　　见桌上摆的是五粮液酒，朱怀镜就望着余明吾说：&lso;这酒就是你和正东搞的名堂了。下到乡里来了，就过农民生活。有乡下正宗米酒就最好不过了。

我不喝这个酒，想喝米酒。&rso;　　余明吾便叫人撤下五粮液，换上米酒。酒杯却是大的大，小的小。朱怀镜就提议：&lso;都用碗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比梁山兄弟。&rso;大伙儿又笑了。

开始吃饭了，摄像机还在描来描去。朱怀镜朝摄像的小伙子笑道：&lso;你们也闲了吧，吃饭也照来照去，我们连嘴巴都不会动了。未必要我们吃饭也像演戏一样不成？&rso;记者望望余明吾，就放下了摄像机。

朱怀镜先尝了口菜，连连点头，说：&lso;很好很好，味道很好。&rso;　　翠翠在一旁不好意思了，红了脸说：&lso;哪里啊，乡下人做菜，水煮盐相，熟了就行了。

各位领导将就将就吧。&rso;　　朱怀镜说：&lso;我不是说奉承话啊。正宗的乡下菜，城里人是最喜欢的。城里人吃多了名菜大菜，就说要返朴归真了。你要是去荆都，满街都是正宗乡里菜的招牌。我说，翠翠有这个手艺，真能去城里开店了。&rso;　　余明吾忙附和道：&lso;好啊，朱书记给你指了一条发财路了。不是开玩笑啊，只要你会经营，肯定会发财的。&rso;　　邵运宏到底是有些文人的浪漫，说：&lso;真是啊。你们真按朱书记的指示办了，弄得好肯定会发财的。这就是一段佳话了。

不说去荆都，就是去梅阿，也是有市场的。&rso;　　陈昌云眼睛早就放亮了，拍了大腿说：&lso;我按朱书记的指示办，就去梅阿开个饭店，弄得好再进军荆都。&rso;朱怀镜便举了酒碗，说：&lso;好，这第一碗酒，我们祝枣林村的能人开拓新的经营门路，财源滚滚。&rso;　　陈昌云忙说：&lso;感谢朱书记关心。不过，这第一碗酒，还是欢迎朱书记、余书记、尹县长，还有其他各位领导来我们农家做客。我今天非常激动。我们枣林村自古还没有接待过这么大的人物，偏偏又在我家吃饭。都是我祖宗积的德啊。&rso;　　朱怀镜听着这话还真是感动，说：&lso;农民兄弟感情朴实。他们最懂得什么叫恩情，什么叫关怀。其实，我们有愧啊。建国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多群众生活没过好。刚才看了几户困难户，我的心情很沉重。明吾同志，正东同志，我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责任啊。来来，我们喝酒吧。&rso;　　朱怀镜干了这碗酒，然后任谁敬酒，他都只是抿上一口。菜还真合口味，只是偏咸了。农家菜讲究下饭，习惯了多放盐。若真是进城开店，味道还要淡些。没想到他一句玩话，真让人家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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