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中文

第140章（第1页）

&ldo;不。&rdo;伊妮娅说。我们静静地爬了几分钟，接着她回答道：&ldo;除了像忒亚那样的神秘主义者，大多数早期的进化学家都非常谨慎，在思考进化理论时刻意不去想有关&lso;目的&rso;或&lso;目标&rso;的问题。那是宗教，而不是科学。就算是关于方向的念头，对于大流亡前的科学家来说也是一种被诅咒的事。在进化学中，他们只能用&lso;趋势&rso;这个词，差不多像是反复发生的统计学怪事。&rdo;

&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就是这些目光短浅的偏颇之理，就像忒亚?德?夏丹的信仰一样。进化是有方向的。&rdo;

&ldo;你怎么知道?&rdo;我轻声问道，心里在想她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她马上做出回答。&ldo;有些是我在出生前就看见的。&rdo;她说，&ldo;通过我那赛伯人父亲和内核的联系。几个世纪以来，那些自主智能就已经完全理解了人类的进化，而人类还懵懂无知。身为超级寄生体，这些人工智能的进化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更高层次的寄生。它们只能看着世上的生物和它们的进化曲线，要么旁观……要么出手阻拦。&rdo;

&ldo;那么，进化的方向到底是什么?&rdo;我问，&ldo;朝更高层次的智能前进?还是某种类神的集群意识?&rdo;我很好奇她对于狮虎熊的理解。

&ldo;集群意识，&rdo;伊妮娅说，&ldo;哎呀，还有比这更无聊、更讨人厌的东西吗?&rdo;

我没有吭声。我已经把这当成她在传道时用的方法，认为她在讲解她的理论：学习死者的语言等。我暗暗在心中记了下，下一回她讲解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必须更加认真地听讲。

&ldo;人类的一切有趣经验，差不多都是个人经历、试验、解释、分享而得的结果，&rdo;伊妮娅说，&ldo;集群意识就是那种古老的电视广播，或是在数据网鼎盛期时的生命形式……交感式的白痴行为。&rdo;

&ldo;好吧，&rdo;我仍旧迷惑不已，&ldo;那进化到底走哪个方向?&rdo;

&ldo;朝更多的生命去。&rdo;伊妮娅说，&ldo;生命喜欢生命，道理非常简单。但让人惊奇的是，非生命也喜欢生命……而且想进入这个圈子。&rdo;

&ldo;我不明白。&rdo;我说。

伊妮娅点点头。&ldo;早在大流亡前的旧地上……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有一名来自俄国的生物学家，他就明白了这一点。此人名叫弗拉基米尔?维尔纳茨基，他创造了&lso;生物圈&rso;这个词。而这个词，如果事情按我预想的那样发展的话，将会很快具有新一层的意义。&rdo;

&ldo;为什么?&rdo;我问。

&ldo;你会明白的，我的朋友，&rdo;伊妮娅说，她握住了我戴着手套的手，&ldo;总之，维尔纳茨基在一九二六年写过这样一句话‐‐&lso;原子一旦被卷进生命物质的洪流，就不再乐意离去。&rso;&rdo;

我沉思了片刻。我并不懂多少科学‐‐我知道的那些都是从外婆和塔列森图书馆中学来的‐‐但这句话听上去有点道理。

&ldo;一千两百年前，这句话被更加科学地归纳为多罗法则，&rdo;伊妮娅说，&ldo;它最根本的理论是进化不可倒退……像旧地的鲸鱼是个罕见的特例，它们在变成陆地哺乳动物后重新想变回水生动物。生命勇往直前……它一刻不停地寻找着可以侵入的新环境。&rdo;

&ldo;是啊，&rdo;我说，&ldo;就像人类坐进种舰和霍金驱动飞船，离开了地球。&rdo;

&ldo;并非如此，&rdo;伊妮娅说，&ldo;首先，我们贸然行动，是因为受到了内核的影响，而旧地也因掉进肚子中的黑洞而奄奄一息……这同样是内核的作品。其次，因为有霍金驱动器，我们跃出我们银河所在的这条旋臂，找到那些索美尺度极高的类地行星……总之，我们改造了大多数的星球，在上面播撒出众多的旧地生命，先是土壤细菌和蚯蚓，接着是你以前在海伯利安沼泽地中狩猎的鸭子。&rdo;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在想，如果迁移到广袤的太空，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呢?既然家园已经不在，我们都无法回家了，去那些景色和气息和家园稍稍类似的地方……又有什么错呢?

&ldo;关于维尔纳茨基的理论和多罗法则，还有一些更有意思的地方。&rdo;

&ldo;是什么，丫头?&rdo;我还在想鸭子的事。

&ldo;生命不会退缩。&rdo;

&ldo;怎么说?&rdo;问题刚出口，我便明白了。

&ldo;是啊，&rdo;我的小朋友说道，她知道我已经懂了，&ldo;一旦生命在什么地方落脚，它就会一直待在那里。随便你列举……极寒的北极地，旧地火星的冰冻沙漠，滚烫的热泉，像天山这儿的陡峭山壁，甚至是在自主智能的程序中……一旦生命的脚步迈到了门口，它就会永远留在那里。&rdo;

&ldo;这其中有什么深意?&rdo;我问。

&ldo;这是个充满智慧的见解……如果纯粹按它原来的意思看……那就是说，有朝一日，生命将充满整个宇宙，&rdo;伊妮娅说，&ldo;将会有一个绿色的银河，然后蔓延到比邻的星簇和银河。&rdo;

&ldo;这想法真让人感到不安。&rdo;我说。

她停下脚步，望着我。&ldo;为什么，劳尔?我觉得很美妙啊。&rdo;

&ldo;绿色植物我倒是见过，&rdo;我说，&ldo;虽然能想象得出绿色的大气，但那很怪异。&rdo;

她微微一笑。&ldo;不一定只有植物是绿色的。生命会适应不同的环境……鸟儿，乘坐飞机的男男女女，驾着翼伞的你和我，人类会适应飞翔……&rdo;

&ldo;那还没有成真，&rdo;我说，&ldo;但是，我的意思是，在这样一个绿色的宇宙中，有人类、动物，以及……&rdo;

&ldo;活的机器。&rdo;伊妮娅说，&ldo;机器人……无数形态的人工生命……&rdo;

&ldo;是啊，人类，动物，机器，机器人，不管是什么……都会适应整个宇宙……可我不明白这怎么才能办到……&rdo;

&ldo;我们会办到的，&rdo;伊妮娅说，&ldo;不用多久将会有更多。&rdo;我们又走完了三百级台阶，停下来喘着粗气。

&ldo;除此之外，进化还有别的什么方向?&rdo;重新开始攀爬时，我继续问道。

&ldo;递增的多样性和复杂性，&rdo;伊妮娅说，&ldo;几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一直在来来回回争论这一点，但从长远看，进化毫无疑问喜好这两个特点。而在这两点之中，多样性更为重要。&rdo;

&ldo;为什么?&rdo;我问。她肯定是厌烦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为什么，就连我都觉得自己像是个三岁小毛孩。

&ldo;科学家过去认为基本的进化机制是大量复制，&rdo;伊妮娅说，&ldo;这被称为差异化。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当生命的逆熵能‐‐也就是进化‐‐增加时，生命的基础构造的多样性往往趋于减少。看看旧地的那些遗孤吧，比如说，同一种基础dna，但也会有同样的基础构造：管状肠道、辐射对称、眼睛、进食口、两性……差不多是从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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