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宫中飘起小雪,有个宫人衣衫不整地在宫道上跑,一边喊着“救命”,一边不停地回头,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恰巧这时合欢带着紫麟乘轿撵从宫道走过,抬轿撵的太监来不及阻拦便被那宫人撞了上来,轿撵陡然一晃,合欢本能地将紫麟护在怀里,待停稳后银儿朝那人呵斥道:“你跑什么,没看到娘娘的轿撵吗?”
合欢听到哭泣声示意轿撵落地,她拨开芥黄色纱帘看向此时正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的宫人,见她衣裳似是被人扯坏,正竭力地用手捂着裸露的肌肤,合欢扯下轿撵上的纱帘扔给她,随后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人哆哆嗦嗦拾起纱帘披在身上:“娘娘救命,求娘娘救救奴婢!”
合欢闻言便知这是个一时半会儿断不清的事,对那宫人道:“先跟着!”
在合欢回来前,鸣銮殿内就提早燃好了红箩炭,叫人一进殿内便能感受到通身的温暖。宫人在这暖意里缓了缓,而后对着合欢连连叩首:“求娘娘救救奴婢!”
合欢:“别怕,你是哪个宫的,发生了何事慢慢说来!”
宫人回忆道:“奴婢在兰台当差,大约一个月前,和奴婢一同当差的宫女阿岩一夜未归,嬷嬷原本要处置她,可她拿出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还说她被贵人看上了,不日便会离开兰台,嬷嬷见那玉佩确实不是凡品便不敢再说什么,此事就被瞒下了。打那天起阿岩就总是盼着那人来带她离开,但是那人再也没有来过。”
合欢:“是什么样的玉佩?”
宫人摇了摇头:“奴婢没有瞧清,只记得是块白玉,缀着玄色穗子。”
合欢心里一紧,与有着同样疑惑的银儿对视了一眼。
按照宫人的描述,合欢似乎在皇上身上见到过类似的玉佩,但她不相信皇上会做这样的事,更何况即便皇上真看上哪个宫人,他直接收了就行,完全没有必要掩掩藏藏。
合欢问道:“阿岩现在在何处,她与你今日发生的事又有什么关联?”
宫人的眼泪再次一股股落下:“昨晚阿岩很开心地同我说她有了身孕,那人来接她了,她趁嬷嬷不注意溜了出去,后来再也没回来。我们都以为她享福去了,嬷嬷查房时见她不在问了一嘴,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却不料今早我去浣衣,竟在水边看到了她!”
银儿一惊:“她死了?”
宫人哭着点了点头继续道:“奴婢看到她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在她身上翻找着什么,奴婢吓得叫了出来,可兰台偏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人见奴婢发现了他一把扯住奴婢的衣裳想杀奴婢灭口,奴婢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便往内宫人多的地方跑,直到撞见了娘娘的轿撵!”
合欢:“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征?”
宫人摇头:“奴婢当时太害怕,实在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穿玄色衣裳!”
银儿有些愤怒:“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这宫里能穿玄色衣裳的就只有一人!你确定那人穿的就是玄色,不是你记错了的缘故吗?”
宫人激动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合欢推敲着她的话道:“你说阿岩有了身孕可是事实,会不会是她自己的臆想?”
宫人确定道:“奴婢可以保证,阿岩的确有了身孕。昨晚阿岩同奴婢说的时候奴婢本来也以为是她的幻想,可奴婢的爹是赤脚郎中,奴婢自小耳濡目染通些医术,当时便替她把了一脉,竟真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所以她说那人要来接她奴婢信了!”
合欢闻言吩咐小郑子叫人守住宫门不许任何人出去,再去回了皇上请皇上出面处置这件事,随后对那宫人道:“算算时间那人应该还在宫里,你先跟川儿她们住,待那人找出来再回兰台。”
宫人一听说合欢要回禀皇上心里就忐忑了起来,她原先只是想找人救命,指望有人能把她护下来,可如今再一细想,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怕是谁也护不住她这条命,绝望道:“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只是奴婢不知那人是何身份,担心连累娘娘!”
合欢:“本宫知道你怀疑什么,但本宫告诉你不是,你若信本宫便跟川儿去换身衣裳静等消息。”
待宫人离开后,合欢想起来补充道:“通知各宫各处,就说宫里闹了贼,任何宫室不许收留非自己宫里的人,否则以同罪论处。”
银儿问道:“主子为何不直接把他揪出来?”
合欢摇了摇头:“这不单单是后宫之事,揪出来不难,但揪出来之后要如何善后是个问题,本宫能做的就是不让他轻易脱身,尽量为被他迫害的宫人讨回公道,至于最终怎样处理就要看皇上的决定了,一会儿陪本宫去趟承光殿!”
承光殿内,皇上已经叫人去找,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更多的消息,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禁军也没能把他找出来。
合欢提醒道:“昨日是腊八,进宫的官员宗亲有不少,但能穿戴玄色的除了陛下就只有五王爷刘傲和八王爷刘臻。可巧的是,一个月前的那场小家宴这二人也都在场。”
皇上颔首:“刘傲一向荒唐,要说这事是他做的朕一点也不意外,如今光凭宫人的一面之词还不能断定什么,总要先把人找出来朕才能为她们主持公道。”
合欢想了一下道:“臣妾有一个法子,趁天色尚早,不如陛下就请两位王爷来宫里手弹一局,兰台书香袅袅,是最适合切磋棋艺的地方。”
皇上:“小傅子,你亲自带人去宫门口迎接,务必看着他二人进宫,以免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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