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何我爹那本&ldo;玄法正道天策&rdo;上,记了那么多镇狐妖的法子,原来都是为了我娘?
&ldo;他们……是怎么遇上的?&rdo;我想起来最该问的还没问。
翠玉嘿嘿一笑。&ldo;那就是美人救傻小子的故事了,&rdo;她说,&ldo;那时候李修德刚行走江湖不久,抓一个蛇妖,被咬穿了侧腹,躺在河边等死,三娘刚巧路过,把他救了起来。&rdo;
&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就带回自己洞里了,&rdo;翠玉说,&ldo;那个洞,是我们十几个姐妹一起住的,那几天我不在,回来的时候,洞里就多了个男子。如今想想,那会儿我们还真是纯良,要现在,嘿嘿,有个白净男子扔进我洞里,那我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rdo;
她说的&ldo;生吞活剥&rdo;,似乎不是简单的&ldo;生吞活剥&rdo;,因为她脸上的怪笑让我一阵恶寒。
&ldo;所以……我爹是为了报恩,才从了我娘?&rdo;我问。
&ldo;他?傻瓜一个,&rdo;翠玉鄙夷道,&ldo;还报恩呢……姓李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说我们为祸世间,要把我们都除了,三娘气不过,一出手就把他打趴下了,直接赶了出去。&rdo;
&ldo;……啊?&rdo;
&ldo;震惊吧?&rdo;翠玉说,&ldo;你爹年轻时就是这么不知好歹,满脑子降妖除魔。后来他修炼几天,又来了,又被三娘打了一顿。&rdo;
……怎么这么好笑。
&ldo;之后就是隔三差五地来,每次来都还挺自信,结果被三娘修理得多了,两个人还看对眼了,&rdo;翠玉摇头,&ldo;我是不懂,总之三娘的意思,你爹好像慢慢想通了些事情,不那么讨人厌了,再后来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rdo;
&ldo;那……他们是犯了什么天条?&rdo;
&ldo;就是因为这个呀。&rdo;翠玉说,&ldo;你还没明白?&rdo;
&ldo;就因为这个?&rdo;
不知怎的,我反倒有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爹娘是偷了天上的什么东西,或者杀了哪个神仙,才被降罪的,结果只是这样?
&ldo;这还不严重?&rdo;翠玉又睁大眼,&ldo;人和妖,是不能结亲的!&rdo;
二
还有这种事?
&ldo;是对人或者妖有害么?&rdo;我问。
那我和九枝……
&ldo;有什么害,&rdo;翠玉撇嘴,&ldo;纯粹就是天上那帮子人不允许,什么乱了人世之类,谁要敢这么做,上面就要降罪,降大罪,每个修炼出人形的妖,都是知道的,玄师也是知道的。&rdo;
她苦笑一声。&ldo;但你爹娘都是傲脾气,根本不把这种事放在眼里,很快就成亲了,二人过了两年多的好日子,几乎并肩把四海九州游历了个遍,顺道解决了不少难题异事,你和上仙手上不是各有一本书吗?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写成的。&rdo;
&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后来还是被三重天发现了,镇邪将军给他们俩下了罪,罚去了李修德一身的修为,罚去三娘的妖力,以后只能做普通人,一帮老不死的,这还不算,还要罚两个人上了俱无山,到死都不能下山。&rdo;
……这也太狠了吧?
不过就是一人一妖生了情愫而已,需要做得这么绝?
&ldo;天上那些人定的规矩,我们做妖的也不能说什么,&rdo;翠玉又叹气,&ldo;只是可怜了三娘,大妖做得好好的,为了一个人就成了现在的模样。&rdo;
她想一想,又说:&ldo;不过她自己倒很满意,说反正是无望飞升了,能和李修德相伴终老也挺好,她本来还担心她活得长,千年不死,送走了李修德可怎么办,这样一来,反而不必再担忧。&rdo;
我想到我爹娘在山上安贫乐道的样子,他们真的无憾吗?
我爹能和阎罗关系那么好,本事应该很大很大吧?我娘亲能压他一头,原本应该更厉害吧?
可他们居然毫无怨恨。
还是说,世间的一切他们都看尽了,余生彼此为伴,就已经足够?
&ldo;所以说,&rdo;翠玉看看我,接着说,&ldo;三娘和姓李的一直没告诉你实情,你和九枝本来也不该婚配的,让你知道了,你会怎么看?不如瞒着你最好。&rdo;
&ldo;北辰星君也是因为这个,才挨的罚?&rdo;我大概都懂了。
&ldo;可不是嘛,&rdo;翠玉耸耸肩,&ldo;让他给你指个寻常人婚配,他指了个妖怪。虽说大仙不能算普通妖怪吧,可终究不是人,横竖是违了规矩,我估计他还得在瑶池里多泡一阵子。&rdo;
&ldo;但我同九枝婚配后,也没人来责罚我们。&rdo;我说。
&ldo;那我就不知道了,&rdo;翠玉说,&ldo;可能是觉得你爹娘已经够惨了,不忍心?或者你是三娘生的,本身就特殊,不能拿那套规矩对你?又或者,是神仙自己搞出来的错漏,跟你无关,这再要责罚你,那也太没脸没皮了……&rdo;
我没说话。我娘亲是狐妖的事,不再让我震惊了,我震惊的,是竟还有这样的天法,相互生情的是人还是妖,有那么重要么?
&ldo;你也别多想,&rdo;翠玉看我沉默不语,赶紧说,&ldo;管它个四五六七呢,三重天上没发话,就是默许了,你和九枝该如何便如何,不需顾虑他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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