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褘衣陈画鷁,悲生痛定尚销魂。
婉仪故去两个月,弘历已遵礼制,释服摘缨除发,还是不能摆脱对婉仪思念的煎熬:
寤寐求无得,梦魂时尚牵。
亦知悲底益,无那思如煎。
环佩声疑杳,鸾凰信绝传。
椒涂空想像,两度月轮圆。
衷愫心常结,音尘日已遐。
芳踪付彤史,时服换轻纱。
情自长无绝,礼惟当岂加。
底知忧用老,新鬓点霜华。
婉仪故去三个月之际,他仍伤感不已:“一日不见如三月,三月胡为瞥眼临。饯夏迎秋偏益感,落花流水动关心”。
转眼已到了百日忌辰,弘历来到了长春宫对婉仪的画像说道:婉仪,一百天一下子就来临,但我并没有觉得时间有多长,就像才过一天一样。自你离开后杳无音信,但往事还是历历在目,长春宫里只有遗像空悬,我为你奠酒,尽一种诚心,可一心又纷乱百下。壶中之酒已经倾尽,可眼泪还是不能干。为什么,因为平生恩爱集聚太多啊。我每天晚上独自不能入睡,都需要抱着你曾经的枕头,上面似乎还有你的气息。三宫六院,嫔妃齐备,可是面对她们,简直就像面对虚空一样,婉仪,自你走后我就真的感受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了。
婉仪辞世当年,又值天旱,弘历祈雨多时,老天都未予理睬,直弄得他“盼霖伤逝两如煎”,当倾盆大雨终于来临时,在婉仪灵前酹酒的弘历想起曾经他二人一起求雨,每当下雨之时两人都是开心的,可如今他和从前一般转头想要告诉婉仪之时,身旁在无那个温柔的女子,再也见不到婉仪舒心的笑容了。
七月,弘历率宫中众人来到了圆明园,他回到了曾经居住的长春仙馆:婉仪,这里的柳树荷花依旧尽情绽放,我还记得我们第一年来这里的时候,你特别的开心,还拉着我去荷花池里划船,还给我唱了一首歌,至今我都记得你唱的那首“等你的季节”,可是此情此情,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
走到瀛台,满眼的“山亭水榭间”,到处都是与皇后“并辇同舟所”,故“怆尔独延伫”。弘历看见大雁南飞,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写道:“行看鸿雁至,应有独离群”,见天上月明,也忆起故人:“同观人去遥,玉轮依旧朗。
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是天下情人们的节日,弘历遥望夜空,他甚至都羡慕牛郎织女尚能一年一会,恨自己与婉仪永远不能重逢。
七月十八日,对弘历来说,是永生难忘的好日子。雍正五年的这一天,他迎娶了她,他至今都记得当初她身披凤冠霞帔的模样,那天的她无疑是最美的,最甜蜜的。而那天的他亦是激动的,兴奋的,开心的不能自已的,觉得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了,自此开始了他们长达22年的美满姻缘。然而,成亲22周年纪念日这一天,皇后已故去四个月了,弘历来到婉仪灵前,写下诗句:
序:皇后以雍正丁未来嫔于予,七月十八日亲迎之嘉辰也,崩逝以来,四易弦,望度中元之节,重经嘉止之期,抚时追忆,黯焉神伤,亲奠殡宫寓哀有作。
助感惟秋日,子归忆旧时。
廿年成梦境,一夕恨川崖。
为奠含悲爵,回思合卺卮。
嫌人称结发,怨我失齐眉。
七夕,中元过去后,转眼就是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关情最是团栾节”,每年的中秋节夫妻都是在“急管繁弦”的热闹中度过的,而今却是“即景偏伤黯淡魂”。
离开无奈的现实,能给心灵一丝安慰的唯有梦境了,为了在梦中与婉仪相会,弘历甚至愿意长睡不醒:思念不及懵腾睡,犹得时常梦里逢。
悲伤过后,就是烦闷,他有遣闷、消闷等诗,如《消闷三首》:常时每借诗消闷,迩日诗成闷转深。不解忧心旦夕仲,芳型如在思何穷。
皇后去世的第一个清明节,细雨纷纷,他怀着“两眶清泪心一寒”,写道“青齐客岁魂堪断,同去谁期便永分”。
此后,岁暮、清明、小祥、大祥以及皇后的忌辰生辰,乾隆都不忘去静安庄祭酒,每去也不忘去赋诗志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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