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之后,母亲顾氏就对陆飞扬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很久,无非是让他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一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到了福州军营之后,一定要遵守军法服从指挥之类的话语,陆飞扬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这位便宜母亲对自己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的,老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到了晚间,妙妙拎过来一个大大的包袱,放在了一旁,那个包袱里面都是些换洗衣服和鞋袜之类的物品。陆飞扬笑了笑,就要长途远行了,还是家里的感觉最温馨。
不多时,妙妙捧着一个装有热水的木盆进来,随手又将门关上,柔声道:“少爷,奴婢服侍您泡脚吧……别太晚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好吧……”陆飞扬笑了笑,其实他原本没想这么早休息,往日里,他也是坚持自己洗脚,不给妙妙添麻烦,可是,既然妙妙这么说了,那就悉听尊便咯。
陆飞扬坐在床榻边,眯缝着眼睛,一脸惬意地享受着小丫头给他洗脚的过程,虽然妙妙不会足疗,远远比不上千年之后那些足道技师,可是,小丫头的优势在于用心和认真,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敷衍。
“少爷,您练的那些武功,以后就会派上用场了。”妙妙一边忙碌一边说着。
“本少爷的武功很厉害的,你不用担心。其实,到了福州那边,我也没有什么危险,我不需要去冲锋陷阵……不过,有一身武艺,一旦官军打败仗的时候,本少爷还是可以用来自保的。”
对于南唐军队的战斗力,陆飞扬不敢恭维,据说,吴越军通过海上增派了一些援军支援福州守军,陆飞扬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吴越军与福州守军两面夹击,南唐军腹背受敌,就可能会一败涂地,无论如何,他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妙妙看着陆飞扬,眨了眨眼睛,似乎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说出口来:“可是,那么远的路程,也不知道少爷要多久才能回来……不妨让那位余姑娘跟着您一起去,一路上,余姑娘也能伺候您。”
“你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呀?”陆飞扬伸出右手的食指,坏笑着在妙妙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叫你胡乱说话,哼,哼哼……”
“哎呦……”妙妙捂着额头,嘟起了小嘴,委屈地小声嘟囔起来:“人家不是胡乱说话,人家是在关心少爷嘛,做奴婢的,就应该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想到才好呀,少爷错怪妙妙了……”
“好吧,就算我冤枉你了……”陆飞扬耸了耸肩,生怕这个小丫头哭出来。
泡完脚,陆飞扬感觉很舒坦,便随意地聊了起来:“妙妙,你是几岁进来的?”
“大约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妙妙才被家里人卖到府里的。”说这话的时候,妙妙的语调越来越低,显然是心中有些伤感。
“五六岁的时候,你可真小呀……可怜的小丫头。”陆飞扬不由得心生感慨。
“巧巧姐比我大一岁,她是五岁的时候来到府上的。”妙妙展颜一笑,“不过,陆家对我们这几个小丫鬟还是挺好的,奴婢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你小小年纪就来到了这里,难道你不想家么?”陆飞扬有些好奇。
“前些年的时候,还真是时不时地想家……”妙妙顿了顿,俏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的神色,“后来,就渐渐地淡漠了,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对我们很关心,奴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世道,要是不在这里,或许奴婢早就已经饿死了。”
“哦……你家里的情况怎么样?”陆飞扬的神情严肃下来,想不到,平日里经常蹦蹦跳跳的妙妙居然这么容易满足。
妙妙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那时候,奴婢还小,记得的事情不算很多,听爹娘说过,奴婢本来有个哥哥的,可惜,哥哥他生下来不久就饿死了,那年头兵荒马乱的,奴婢四岁的时候,又有了个弟弟,为了将弟弟养大,爹娘只好卖了奴婢,就在一年前的时候,奴婢回家过年了,见过弟弟,他长得已经比奴婢还要高了,其实,奴婢算是少爷的贴身丫鬟,这,这也是很有福气的事情……”
说到这里,妙妙俏脸一红,微微低下头,看起来更加多了几分妩媚。
陆飞扬干笑了一下,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妙妙实际上就相当于妾侍一样,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可以想象,她的家庭生活在苦难之中,自己不能改变什么,也没必要改变什么,可是,无论如何,自己总不能亏待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陆飞扬想了想,便肃然道:“你可以给家里去个信,让你的弟弟来家族学堂读书,虽然少爷马上就要去福州了,可是,那位李中先生也是个优秀的先生,他也是很有学问的。”
听了这番话,妙妙顿时便开心起来,同时,又有些过意不去:“少爷……可是,可是,要是那样的话,陆家大院里的人自然都会知道,恐怕就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你怕什么?就这么定了吧。”陆飞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本少爷是家族学堂的创立者,本少爷想安排几个学生进学堂,还需要旁人同意么?再说了,他们管得着么?何况,飞飞与你情同姐妹一样,这样有什么不可以的?”
“嗯嗯……”小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喜形于色,连忙致谢道:“多谢少爷!奴婢感恩不尽,将来,奴婢愿意为少爷当牛做马……”
陆飞扬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妙妙的话:“瞧你说的……这点小事,至于么?”
“对于少爷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小事,可是,对于奴婢来说,这却是一种大恩大德呢。”妙妙说话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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