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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你?不…不可能!”九爷瞪圆了眼睛,急急辩解:“那晚,那晚我本想回家与朝阳好好说,不想大吵了一架,一时气懵住了,我不知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刀…那刀只是想吓唬你,可是一只青蛙过来,踢掉了刀…”
九爷又开始迷糊,说话颠三倒四,不知所云。墨染懒得理他,只欲挣扎离开。下一刻,九爷却大力将她拉进怀中,低声哽咽。
“不要走,阿染,我害怕,我好害怕。我害怕你不欢喜我,我害怕你只是要利用我。看见朝阳手里的小像,我竟嫉妒的发狂,我是被气晕了头。不要走,阿染,我…我真的,好欢喜你。”
墨染心内苦楚涌出,起初只是小声呜咽,倒后来放声大哭,直哭得昏天黑地。那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只欲在这怀抱之中永远沉沦下去。
清晨雪珠子扑簌簌地打在窗纸上,将墨染惊醒,身旁朝暮睡得极熟,发出轻微的鼾声,眉间轻蹙。她盯着那张面孔看了许久,外面雪地白晃晃的,像是天已大亮。
九爷一只臂膀拦着她,将其紧紧箍在怀中,墨染勉强抬起一只手,将那眉心轻轻抹平,指尖划过修长的眉毛,那长长的睫毛跟着颤动了两下。九爷发出呓语,嘴中呢喃:“阿染,莫走。”手臂下意识用力,将其抱得更紧。
墨染呼吸一滞,鼻腔酸楚,一滴泪滑落。她咬住唇瓣,强自忍住。待九爷呼吸加重,她慢慢挣脱开来,悄无声地落地。炭盆不知何时冷了,吉儿必是知道自己在,不敢进来填碳,她打了一个冷战,呼出一口气,一团白雾消散在了空中。
掩好房门,墨染于晨色中悄无声息地离开,独自一人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脚下传来积雪嘎吱的声响。两边门户紧闭,这个大雪中的清晨,是如此寂静,完全不似往日的京都。那个热闹的盛宴似乎就在昨日,却早已远去。
从父亲去世,便一头扎进去,似乎有过曙光,可所有努力皆如梦境。如今,梦醒了,一切回归原点。整条街只有一家小铺子开了门,伙计打着哈切,搓着双手挂起了门板,将热锅摆上,笼屉冒着热气,将雪碴子化作点点雨丝。
墨染带着兜帽,睫毛上挂着冰晶,伸手在腰间摸索,掏出两枚通宝,买了个热包捧在手心里。隔着油纸,热包散发浓浓暖意,夹杂着扑鼻的香气。她一边走,一边咬了一口,喷香热气在口中化开,一行清泪终于滑落。
回到家中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墨染才打起精神,叫老钟约了袁荣见面。这次倒是极为顺利,午时两人便坐到了清水楼中。选了个偏僻的隔间,墨染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次见面。
“你想清楚了?过了年,我们便直接下聘礼好不好?”袁荣有些迫不及待,坐下便急急说道。
墨染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我约你出来不是要说这个。”
“那是什么?”
“我希望袁家出钱买下墨家所有铺子及买卖,包括现有的定制及工匠伙计。”
袁荣若有所思,靠回椅背上,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很难。阿染,你应知,袁家做主的还是我父亲,况且我有两个哥哥,这样大的事情还由不得我来做主。”
“我知道,所以作为附赠,墨家制饰秘籍。另外你们只需给到市面价格的三分之一即可,但只有一条,不得辞退任何人。即便要改,也要一年以后,等这些伙计寻到下家才可以。”
袁荣惊诧,再次凑上前来:“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墨染点头,见袁荣还有些疑虑,暗自叹息,继续开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应知我轻易不会许诺,但凡应诺之事,必想尽办法做到。如今我既承诺售出秘籍,便不会食言。父亲临去之前,说过袁…伯父,对此颇感兴趣,多次讨教,但因是墨家秘籍,不便泄露。况且你两位哥哥自幼在家族生意中多有经验,你不拿出一份令人信服的买卖,怎么可能越过哥哥接手袁家制饰生意呢?”
袁荣微微一笑,对面的墨染着一袭牙白色罗裙,外罩淡青色褙子,因惧冷,另批了绒长毛的披风。如今静静坐在那里,眉眼如画,虽因长期操劳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可偏多了几分风情,一举一动透着说不出的韵味。
墨染自幼聪慧灵敏,很多看似复杂的事情在她那里转念便能想通。自己与两位哥哥的家族争斗,不是一日两日,即便不说,她也早心知肚明。这样通透的妙人,当初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才会错过,如今有机会怎能不再争取一下?
“那你呢?”
墨染心中升起一丝怒气,迅速垂下眼睑,装作不经意端起茶杯咽了一口热茶。这清水楼的茶叶与他处也颇为不同,透着股子淡淡的兰草气息,窗外有鹭草随风摇曳的歌声,清脆婉转,若有似无。
她等心情平静下来,灿然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袁公子,附赠秘籍还不够吗?”
“你如今都不叫我袁哥哥了。”语气中透着幽怨,袁荣前倾身子,伸手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之上,食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她娇嫩的肌肤。
墨染忍着恶心,慢慢抽出手,为他倒了一杯茶。
“袁哥哥,你且说这桩买卖能不能行吧?”
袁荣倒不在意,端起茶杯一口饮进,爽快地说:“且等我与父亲商议后回复。”
“几日?”
“三日。”
“好。”
“阿染,等我的好消息吧,你袁哥哥定不会让你流于街市。你便好好想想,如何谢我解你脱困吧?”
墨染赧然笑道,“莫要打趣。”
“哈哈,比之九爷,我袁荣并不差,算得上这京都有头脸的。你既能跟了他,为何不可跟我?且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比起他来,我更解你心意。”袁荣一时兴奋,绕过桌子,坐在她一边,伸手揽她入怀,深情说道:“你因伯父去世怪我,可那并不是我本意。你且想当时墨伯父借巨款,一下子开了几十家铺子,却收不回成本。即便袁家不出手,也有其他人来收买,在商言商,我并不愿看到你受苦。可父亲知我对你情深,在事发之前便派我去了郊外处理庄子上的事情,等我急匆匆赶回来,你已经入了傅府。你不知,我懊悔多时,如今闹成这样,你且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除了不能做正室,我一定会好好疼你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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