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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一 残疾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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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醒来时看见两个士兵站在垫棉前方交头接耳，于是侧眼看向身旁同伴，只见艾息格已直起身子坐在地上，帕勒塔·奇纳则依然昏睡。连日以来，年迈老人的睡眠质量令人堪忧，昨夜疾让他今日久睡，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纵深狭长的山洞里飘散着微微的烟火味，洛秋感到不适而起身，那两名士兵当即回头，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后才离开，他就此看见洞窟斜顶上的凿洞透来缕缕昼光，排列直入深处。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些木讷野兽贪嚼血肉的模样，于是大感恶心，一时又有如里芙镇境地般的寒气袭来，他便抱紧身子无奈蹲下。
“怎么了？”紧邻的艾息格压低嗓音问道。
“没事，”洛秋如实相告，“莫名觉着冷。”
“冷？”艾息格说，“他们也许在洞内生火做饭，不知要如何处理炊烟，现在只是飘过来了一些，待会儿恐怕大烟弥漫。”
洛秋悄然望望四周，到处都有活动的士兵，手持兵刃利器，有的是在巡逻，有的则像是在赶路，便问道：“你几时醒的？他们一直这样？”
“天没亮我就醒了，”艾息格凑近一些道，“我之前看见一些士兵手上拿着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昨天不是不让咱们过去那边吗，那些士兵都往那边走。”
“莫名其妙的东西？”
“可不，”周围没有近身的士兵，艾息格掀开盖在膝上的布单，起身目视前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依旧小声地说：“就是那些看上去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比如酒杯，古琴，最多的就是红砖。”
“确实怪异。”洛秋再一环顾，赶路的士兵已不见，只有巡逻戒备的几人。可是大门紧闭，他们的巡逻又有什么必要呢，或者此处另有密道？“你醒来的时候那俩士兵就站咱跟前了吗，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可能以为我听不懂这的话吧。不过他们的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他们交头接耳聊了什么。我醒来没多久，他们就走过来了，像是过来站岗的。我猜测是因为，他们看见我独自醒了而你们没醒。毕竟你一醒过来，那俩士兵就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萨迪克面色凝重的从洞窟深处走了出来，他孑然一人，步履坚决，神色冷漠，完全不似最开始时遇到的那副狼狈模样。然而洛秋开口叫他时，他凝重的神色一瞬便松散下来。
“有什么新发现吗？”洛秋问道。他意识到他的神态转变意味着有事相求。
“当然，”萨迪克驻足眼前。“我见到了都尉周观澜，他说这里只有两百多人，要想剿灭伯克这点人数肯定不够。”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艾息格问。
“都尉说有仙器可取，”萨迪克举手指了指昏睡的帕勒塔，“不用叫醒他吗？咱们得一起商量商量。”
“不必，”艾息格说，“老年人的睡眠沉重而可贵。”
“随你们罢。”萨迪克蹲下身子，招手示意艾息格也蹲下。“你们可知道子舆阁有个名为难楼的仙人？”
“子舆阁？”艾息格蹲下之后，身子往后一倒，盘腿坐在了地上。“我除了在书本上看见之外，我还是头一次听见现实中有人说起阁名，对了，这是哪层几阶来着？”
“这是七重天黅宵层，七殿堂中的第六殿堂。”洛秋回答。在师父罗津介绍之后，他在修炼之时曾凭记忆殿堂来排遣彼时枯燥。不过比起艾息格，他已亲眼见过子舆阁的仙人，即是那屠灭大军的姬桀。思及此，他不免心生好奇，不知道小宁国之王如今是何状况，既然结束帝制，爵位自然也被废了，何况事过三年之久。且在西兹境内时，似乎还听闻征伐将军尚延嗣已大败宁国军，收回了小宁王意图独立的疆土，也不知真相如何。每到要理清旧事的顺序和因果时，他才深刻感受到何谓“失去三年”的实感。
萨迪克接着说道，“总而言之，世上有难楼四书之说，分别是疾风动书、徐林立书、掠火侵书、固山卫书，这四书是慕国建国百年时用重金向难楼求购的。四本书均为仙器，据闻可助人保卫江山，其中的固山卫书就在慕邦西北境，也就是这个营所之内。”
洛秋觉得似有耳闻，但又难捉细节，“我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然后呢？”艾息格则完全不明所以。
“固山卫书在营所内，”萨迪克道，“就在我们当下所在的十里地外，昨夜我们碰到的那些士兵也是去那卫所了解情况的。我们要守卫慕邦疆土，凭着现在戍卫军仅剩的一千余人，面对峼卫郡本地叛变的十万军队——就算那些所谓的士兵都是苦役平民填补的——那也毫无胜算。所以，都尉告诉我，我们必须依靠固山卫书，说是那本作为仙器的书是仅剩的希望。”
“戍卫军只剩一千人了！”洛秋惊叹。昨夜翻过围墙时，至少可以从营帐分布的规模猜测到士兵的人数，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那是绵延几里地的庞大军队。现在却只剩一千人了。既然如此，昨夜土蝼啃食的血肉究竟从何而来就很容易猜测了。恶寒袭心，令他又一阵干呕，他用手背抵住双唇，缓解之后问道：“你来跟我们说这个，是希望我们做点什么吗？”
萨迪克脸色变得凝重，就像他刚刚出现时那样。“他们每天都得去卫所，”他仿佛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甚至压弯了他的身子。“现在跑的快的，能躲过遍地土蝼的士兵们越来越少，我已请命今日跟他们一起去卫所查探，虽然都尉大人见我伤痕遍体要我留守此地，但我肯定得去的，我现在精力很好。我跟你们说这件事，也是受都尉大人所托。撇开老人与残疾人，就是想问问你，洛秋，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还没等洛秋回应，艾息格就霍地起身，用冰冷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萨迪克疑惑举头的双眼。
随后，他用很低的嗓音问道：“你指的残疾人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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