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面的太后虽然一脸慈爱的笑,但笑里藏刀,每个眼神都是对她的警告;
太后身边的沈亭昀就更不对劲了,他的目光几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这让她总能回想起前一天御书房的那一幕。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她只盼着这顿家宴快些结束,她快要受不了这些信息复杂的目光了。
但太后很显然是不会让这场宴席那么快结束的,她看向沈听舟,满是关切地道,“阿汀似乎瘦了,是不是郑陵邑的差事太耗心神,这几日就算是回来了也没能好好休息?”
沈听舟淡淡开口应了一声,“多谢太后关心,郑陵邑的事情倒也不是太难办,只是这几日确实是没怎么休息,让太后见笑了。”
“若是那些不太要紧的公务就别急着处理了,如今皇儿也能独自处理一些政事,阿汀也能轻松一些了。”
太后说到这儿又看向韫欢,“你这个做王妃的也要时时关心关心他才是。”
“太后说得是。”她点了点头。
“对了王兄,”沈亭昀在一旁开口说道,“朕一直想要削藩,之前王兄说时机不好,那么……如今呢?”
沈听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缓了一缓。
她在一旁看着,发觉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看到的差了许多,想来是体内毒素在作怪,这样想着不免又有些担心,如果沈听舟坚持不住当场晕倒……
“王兄不舒服吗?”沈亭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无妨。”沈听舟缓缓开口道,“陛下方才说的削藩,臣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如今不是大肆削藩的时候。”
“王兄为何如此说?”沈亭昀盯着他的眼睛,“这几年都是丰年,国库充盈,区区几个藩王,便是真刀真枪打上几仗,朕也有信心耗掉他们。”
“丰年并不能说明什么,藩王的封地同样税负可观,若是硬碰硬,或许会重演当年的清君侧。”
沈亭昀眯起眼,语气已经开始不善,“所以王兄的意思还是不妥了?”
沈听舟又是长久没有说话,韫欢在一旁看着,注意到沈听舟放在桌案下的手已经颤到攥不住拳了。
太后终于开了口,“今日是家宴,不谈国事,削藩是大事,也不能单听一家之言。”
“母后说的是,但儿子还是想听听王兄的建议,王兄见多识广,懂的自然要比儿子多的。”沈亭昀开始阴阳怪气。
太后皱了眉,但沈听舟已经缓过来一口气,接着开口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沈亭昀来了兴趣,“请王兄赐教。”
“如今几位藩王都年事已高,陛下不妨重行分封,如今赵王膝下的嫡子有七位,献王有子十二位,给这些嫡子每人一个封号,再让他们在内部自行划出分封范围。如此一来,不需陛下动手,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威胁了。”
“若是他们兄弟同心呢?”
沈听舟慢慢回道,“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只要陛下稍加引导,总会有那心不齐的为陛下效力。”
“不愧是王兄。”沈亭昀大悦,“既是如此,便按王兄说的办。”
韫欢在一旁听着,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眼沈听舟垂在桌下的手。
他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但这场宴席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她不自觉拧了眉头。
而太后这时候的话就宛如天籁,“听你们说了这么一通,哀家也乏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也让阿汀早些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情,都等上朝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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