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芷第一次做裁判,还是有些紧张在的。昨晚辗转反侧,又是熬到很晚才睡的觉,梦里也乱七八糟,混沌沌地,醒来一片迷糊,魂不守舍地提着东西就走。
符国强开车送她到了运动场门口就撤了。
正门就是方队的等候区。符芷快步走了过去,在过道上找地方放好书包。她们一直会在底下工作一天,东西就没有必要拿上观众席了。她拉开包外面的小夹层,从里面抽出来手机,就小跑着归队。
昨晚刚拿到,符国强给她放在客厅茶几上充了一晚上的电,手机电量够了就自动开机,她还没有打开玩。
符国强一向对于她的手机把控得很严格,每周固定周六一小时的使用时间,她一上交,他就会把它偷偷藏到家里的各个角落。沙发套,书架的书里,洗衣机上面的衣栏,符芷的手机都在里面呆过。总之,是父女之间的藏宝寻宝拉锯战,大多数符芷都败。毕竟符国强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刁钻的地方找东西,难上加难。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微信里的消息,她都会趁着用电脑,接收学校资料的时候,登一下,快速回复。wIFI,不知道怎么捣鼓的,反正符国强的手机软件上,可以看到连接设备的应用使用时间,直说就是她使用电脑也是被监视的。
她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同学的父母都会像她这样。只知道,这样会更加激起来她的反抗心理。一想到不论干什么,背后都有双眼睛在监视,她就格外的反胃。办法是人想出来的,wIFI被监视,流量账单被查,她就换别的设备。多年前用的华为手机还尚在,年数太久,卡顿的不行,她就只下最爱玩的唯一的游戏,其他应用都不装,也承载不下。
符国强早都淡忘了这个手机,单纯地以为有人破译了家里的密码,登录进来。他改了几次,符芷都会破译,重新登入。久而久之,符国强觉得麻烦,任由它连接去了。符芷前几天翻父母衣柜,偶然发现了符国强藏的手机,倒也偷出来玩了几天,但又放回去了,害怕被发现。好像是面包店里新鲜出炉的面包,保质期很短,但符芷贪图这饮鸠止渴的片刻幸福。
因为她有瘾。而这种瘾,很难具体形容。
艺术班的资源并没有文化班那么频,就算有,教案当天也会发到手里。所以符芷能够登电脑看消息的理由,每周不能使用太多次。此次能够肆意地使用手机一天,可以算是很盛大的节日了。
她低头,打开手机,迅速连上网,按开了微信。积攒了很多消息,屏幕上林林总总都是红点。符芷从上到下,急速地扒拉着,像是在寻找什么。终于,她划到了底,找到了想找的人。但是熟悉的聊天头像旁边,只有自己之前找机会上线给他发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时间定格在那一天。眼底失望如雾般弥漫。她泄了气,没有勇气点开聊天记录,否则只会看到自己的一腔期待,被冷水泼的干干净净。符芷草草扫了几眼其他人发来内容,就黑了屏,把手机放到兜里。
他消失了太久了。
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是真的在忙,还是压根不准备回她的消息。她不想猜下去了。
人到的差不多了,主持的音乐也响起。她收拾收拾心情,就跟着大部队前进。
她特地准备了一些蔬菜干和粗粮小饼干。还买了自己最爱的果冻。东西不多,因为她虽爱吃零食,但一口气来太多也吃不了,加上今天有工作在身。包里就装了零食和水,不是很重,提起来倒也很轻松。
例行完走方队的程序,全校整整齐齐地站在草地上,听完学生代表发言,运动员发言,校长发言后,他们才各就各位。符芷一动,觉得自己腿都没有知觉了,走路都打不了弯。好在她们终点记录员的位子就在不远处,学校搬了两个小桌子和椅子,供她们休息,倒也不错。
指导老师交代完工作任务就离开了。
终点的两边都有裁判。右边,靠着台子的是终点记录员的位置,左边,在操场里的是另一些裁判。他们在的地方,是个类似于台阶一样的,层层递进的高座位,这样能够更加方便他们来评判是否有运动员违规行为。
他们负责记录成绩,递交给符芷她们来进行最后的名次统计。符芷再给总录处。整个过程并不复杂,比符芷想像的简单了许多。
来之前她还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误判了别的同学的成绩,导致别人错失奖牌。现在看来,这完全都是不必要的。
空闲没有项目的时候,符芷就拆开零食,邀请楚梓瑶一起。可她似乎不感兴趣,说着自己在减肥,不吃东西。符芷见状倒也不再强求,只得缩回手,自己拆开封,吃了起来。蔬菜干嚼在嘴里,有股怪怪的味道,和粗粮饼干一起,吃完了发干,她喝了好多水,不停上厕所。她有些后悔买这些讨好的东西了,但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是吃了大半部分,而后扎好袋子,塞进背包。她翻出了果冻,埋头吃了起来,脸上享受,果然甜食才是她的最爱。
有项目就沟通一下,填表。没有就坐在那里,刷着手机。符芷不是一个善于找话题的人,开了头,也不知道怎么讲下去,才能不尴尬。索性就不起头了,任由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因为不熟,倒也自在。她就像是海绵,迫切地汲取着新鲜的消息,太久没有登各个软件,光是动态她就刷了好久。等刷到了头,符芷就休息休息抬头,莫名的满足感涌上心头。沉浸的这段时间,好像把失去的时间都充实回来了。
上午她们管理的区域,没有太多的比赛项目,倒也落得清闲。
她们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岗位,而很多娱乐项目,都在大操场的中央。
A市一高的运动会,都在市里的大体育馆进行。偌大的操场,顶校园里的至少四个大,符芷她们在这个角落,看向操场中央,人都如米一样大小。只能听到展台上同学们的哄堂大笑,却不知道他们在快乐什么。
她好奇地看向那个方向,恰好有一个人,进入她的视野,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符芷戴上眼镜,清晰的世界里,徐雁回正朝着她狂奔。没等她反应过来,徐雁回就来到了她面前,拽着她的胳膊。
“符芷,骑龙的项目缺个人,你来帮个忙。”
“什么龙?”她迟疑地发问,被力大无穷的徐雁回拉起。被迫把着桌子稳住重心。
“同学,能不能帮忙替一下符芷,她去去就来。”徐雁回没有回复符芷的问题,着急地询问楚梓瑶,见对方点了点头,她就抱着符芷的腰往操场中央拖。
符芷半推半就地过去,脑子还是懵,等到了场地,她看着面前,草坪上的绿色充气长龙,陷入了沉默。
娱乐项目之一,骑大龙。顾名思义,就是一队人,跨在上面,齐心合力地冲向终点。此时已经各就各位,很明显,艺术班的绿色龙后面空了一个位置,是给符芷的。也是徐雁回拉她来的目的。
周围的摄影社团同学,扛着单反,准备就绪。这将是未来表情包的素材库。符芷已经有些想死。
生活总是会在你掉入泥潭的时候,重重地推你一把,让你陷得更深。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比如此时此刻她坐好,抬头,看见了终点负责记录艺术班成绩的尚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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