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烟,遮住月光的影子,仿佛只有一点点青色的痕迹抹在人的眼睛里,深邃而迷离。
黄沙从白色的衣角边淌落,云想衣静静地立在那厢,扬起了脸,夜色中无法捉摸的神情,却有一种冰冷的的意味缓缓地沁到骨子里。
殷九渊就在云想衣的面前,似乎在说着什么。景非焰的心没来由地揪了起来,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战马吃疼,&ldo;咴&rdo;地一声长鸣。
云想衣的眼睛转了过来,默然望着景非焰,那一夜的月光在他的眸子里破碎。他却向殷九渊伸出了手。诱惑的姿势。
殷九渊猛地拉起了云想衣,上了马,没有回头地走了。
&ldo;想衣……&rdo;景非焰仿佛这样地叫喊了,而他终于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张开了嘴,呼吸中都是血的味道,哽住了喉咙。马鞭从手中滑落。战马小小地踱了几步,停住了,不知所措地打着转。
赵项缓缓地走了过来,跪在马前。
&ldo;他说了什么……&rdo;景非焰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木然地问着,&ldo;他说了什么吗?&rdo;
赵项垂着头:&ldo;云公子什么也没说。&rdo;
景非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低沉的笑声:&ldo;他什么都没说?&rdo;象是不肯置信一般,喃喃地重复着,&ldo;他什么都没说……&rdo;
赵项想了一下:&ldo;倒是殷九渊说了一句话。&rdo;
&ldo;什么话?&rdo;景非焰拽紧了手心。
&ldo;他是对云公子说的,&lso;你愿意跟我走,还是愿意回去面对他?&rso;&rdo;赵项一眼一板地回道,也没带什么语气。
景非焰呆呆地僵硬了半晌,陡然仰头发出了疯狂的笑声:&ldo;你愿意跟我走,还是愿意回去面对他……他就这么问了一句、就这么一句……&rdo;跨下的战马被惊了一下,蹶起了前蹄,景非焰竟从马上直直地滚了下来,跌到地上,伏在尘埃里还是笑。
&ldo;皇上!&rdo;周围的兵卫忙不及迭地跪下不敢抬头。赵项急急地扑过去,扶住景非焰,压低了声音道,&ldo;皇上,您冷静一点,臣下们都在边上呢。&rdo;
&ldo;滚开!&rdo;景非焰一掌摔开了赵项,赤红了眼,如野兽般咆哮着,&ldo;我还顾什么颜面呢?我都已经那样地求他了……那样地求他了,还说什么颜面呢?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rdo;倏然跳了起来,嘶哑地吼了出来,&ldo;他竟然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rdo;
&ldo;皇上!&rdo;赵项急得不住地在地上叩头,&ldo;皇上少安毋躁啊,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rdo;
景非焰嘿嘿地笑着,踉跄地走了两步,举起手胡乱地抓了两下:&ldo;还计议什么,我输了、输了,他那时说得很对啊,我算什么东西呢,象狗一样,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跑过去。&rdo;他用手捂住了嘴,却止不住那比哭还难听的笑声,&ldo;就算跑过去了他也不理会,只是看着我笑话。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竟是这么傻的人。&rdo;
急促的马蹄踏了过来,黎常从马上翻身而下,利落地单膝跪地,平稳地禀道:&ldo;皇上,封氏军马大部已经歼灭,降众三万,只尉迟复带着几千残部向西南逃窜,请皇上定夺。&rdo;
景非焰僵硬地立着,神色间有些恍惚,也不搭理。
赵项一个劲地向黎常使眼色,黎常却熟视无睹,深吸了一口气,舌绽春雷、兀地一声大喝:&ldo;皇上!&rdo;
景非焰迷糊地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着黎常,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拳头拽得&ldo;咯咯&rdo;地响。
黎常咬牙,挺起了腰板,清晰而坚定地道:&ldo;敌寇尚在,请皇上主持大局!&rdo;
风大了,夹着残留的硝烟迎面而来,刺痛了眼睛。景非焰伫立风中,任凭长长的黑发狂乱地飘舞着,遮住他的眼睛。他慢慢地咧开嘴,露出了一种残酷而扭曲的笑容:&ldo;好,很好。&rdo;
赵项偷偷地抹了一把汗,把战马牵了过来。
崖上崖下的军士们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粗粗地呼吸着,火把在寂静的夜晚燃烧着,发出&ldo;嘶嘶&rdo;的声响,宛如青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景非焰挺身上马,遥遥地指着西方,他的眼睛宛如沾血的利剑,刺破九重深的夜幕,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压过了大漠的风声:&ldo;挥兵西下,不破封朝终不还!&rdo;
陡峭的山崖上,矫健的勇者敲响了发兵的金鼓,月光的背面,挥舞的手臂划过凌厉的轨迹,重重地落下。惊雷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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