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贤王妃还记挂着给女儿寻个婆家。
她原先是逢年过节地来书一封,隐晦地提上两句。这几年愈发急了,隔三差五就要来催。贤王府上豢养了那么多的信鸽,倒是方便了贤王妃的这一举动。
何念新却全然不为所动,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而今号称是住在贤王府上,实则一天到晚很难见到人。也就是偶或得闲了,会来看看。
女夫子终于将何念新给堵在了家中,手里也是一叠的信,只道是:&ldo;王妃的关切,想必忙人将军您也该收到了。&rdo;
&ldo;先生,阿娘催到您那儿去了吗?&rdo;何念新眨眨眼睛,讨好问道。
女夫子将这一叠信送出去,点了点头,却并不似多愿管束。她坐了下来,问的是何念新的功课。女夫子而今住在这儿,其实并不怎么管教得到何念新的头上,顶多是偶尔问上两句,更像是闲谈似的。
何念新不回夫子的问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夫子手上的酒瓶看。那酒瓶小巧精致,同何念新小时候瞧见的那个别无二致。
何念新颇有些揶揄地一笑:&ldo;我师叔可是知道?&rdo;
女夫子一怔,哑然解释:&ldo;这是我托人买的。&rdo;然后又嘱咐何念新道,&ldo;你可千万别同你师叔说起。&rdo;
这回算是有把柄落到了何念新的手上,女夫子也是个聪慧的,便不再提何念新读书那件事了。
&ldo;那我去跟我师父切磋去啦!&rdo;何念新赶忙跑开。
女夫子在她身后摇头,这么大个人了,却仍旧像个孩子似的。
独孤愚也下了山,却并不长留在梁京城中。他是被他那生怕自家小崽子们吃亏的大师姐给踹下山的,负责看着那群正在到处乱窜吃喝玩乐的崽子们。偶尔路过梁京,他也会来小住几日,看看自己那不孝徒儿近况如何。
何念新就得趁着这几日好好跟自家师父讨教功夫。
师徒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好歹还记得点到为止。打完一场后,独孤愚兀自缩回自己的住处给自己包扎伤口去了,何念新倒是带着一身伤,高高兴兴地回了宫中。
怀夏早就准备好了上好的药膏和白净纱布了。
她身边跟着个还不到膝盖的小儿,小儿扎着个冲天辫,往门口张望,头顶的辫子一甩一甩地。何念新一见,便猛地过来,在那根小辫儿上弹了一下。
小孩板着一张脸,转头找怀夏道是:&ldo;皇姐,郡主她欺负我!&rdo;
何念新嘿嘿笑道:&ldo;对呀,太弟殿下,我就是欺负你呀。你得长大了打得过我了才能欺负回来嘛。&rdo;说着,她还身手刮了刮小孩的鼻头。
小孩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
何念新嘻嘻笑着。
怀夏倒是喊来了奶嬷嬷,赶紧将皇太弟抱走,这才拉来何念新,往屋里走。一边走她还一边念叨着:&ldo;姐姐呀,你每日回来都要弄这一身伤。&rdo;却也不劝阻何念新不要再去找独孤愚了。
怀夏屏退了众人,亲手将何念新的外衫褪下,露出里衬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衬揭开。有外伤的地方,凝血正和里衬黏在了一处,要撕得很小心,才能不至于太疼。
还好怀夏便是个有足够耐性的人。
何念新整个人趴在榻上,惬意地舒了口气。怀夏的指尖微凉,沾上药膏,轻柔地在她的伤处涂抹开来。除却那一丝痛,更多的便是令人舒适的凉意。
何念新把自己整个人埋在了龙榻之上,瓮声瓮气道:&ldo;有怀夏帮我上药,虽是挨了打,我也开心地很!&rdo;
怀夏没回,反而是又挖了一块药膏,换了一处新伤。这处是淤青,需要重重揉开才能好得快。怀夏一向是下不了狠手的,这一次却是牟足了气力,把何念新弄得嗷嗷直叫。
怀夏这才偷笑。她心里清楚,何念新这叫唤,一小半是因为疼,一多半是装出来的,逗弄着自己开心。她笑完了,才问道:&ldo;姐姐,你师父这一回要在梁京留多久?&rdo;
&ldo;师父说要留到我二十岁生辰那日呢。&rdo;何念新道是。
怀夏也点了点头:&ldo;王叔才送上折子,请在那日前携王妃入京。&rdo;
&ldo;真的呀,我阿娘要来!&rdo;何念新先是一喜,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掏掏耳朵,&ldo;隔着那么远她都天天念叨我,这要是真来京城里了,她得念叨我多久啊。&rdo;
何念新这么抱怨着。
怀夏却是笑着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唇凑到了何念新的耳畔,悄声道是:&ldo;不单单是王叔他们要来为姐姐贺生辰,我也给姐姐备下了一份礼呢。&rdo;
怀夏的唇若春桃,在何念新耳畔这一句,念罢即挺起身来,继续给何念新上药。那桃花一般的眼色,却仿若印在了何念新的耳根上。
何念新生辰那日,早朝上一如平常。臣下们请奏了几件琐事,女帝则一一照章安排下去了之后。正待往常要散朝的时候,忽见一青年站出来道是:&ldo;臣有本要奏。&rdo;
怀夏似是半点也不意外,笑着让他开口。
何念新有些怔地听着这人长篇大论口若悬河,总结下来只有一条,便是女子与女子间也该可成婚。
本朝除却男女之婚外,原本便是可以男子与男子间成婚的。这条律法由来已久,以往却似乎并未曾有人问及过女子间又该如何。何念新小的时候还说过,凭什么男子间可以,女子间却又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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