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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面战国铜镜|古董街上水水太深(第2页)

郝记者接过铜镜,正反看了看说:“倒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可惜补过的。”

郎医师说:“完好的哪里捡得到?没有几万买不来,这个都要六十块。”

老街上的行话,一块就是100元。郭老三想,这东西到他手里,价格翻得比铜镜地上咕噜噜滚还快,说不定六块钱捡的便宜货,一眨眼,翻了十来个筋斗了。

郎医师见手中的铜镜,在郭老三这个大老板面前,没了市场,放在手里像烧饼师傅掂烧饼似的,左手掂右手,掂来掂去,富有深意地说:“东西关键是真,品相好不好倒在其次,就像地下的那些元青花,多好看,多完整,真正的垃圾。郭总,你要小心哦!”

说着,惦着手中的“烧饼”,独自走了。

郎医师借机,攻击了一通郭老三手里那几张照片上的元青花,他是另有深意的,郝记者不懂,郭老三更不懂了。

走不多远,迎面遇上当代狂人童心,郎医师手中的“烧饼”不掂了,扭头想再往折回走,当代狂人毫不客气地拦牢他:“怎么?这铜镜,到你手里了?”

郎医师涨红着脸,长满疙瘩的两颊成了红曲做的酒糟:“这东西,是没啥意思的,玩玩的……”

当代狂人当街发狂:“玩玩的,你玩我啊!我是到你这里拍x片的美女啊,让你玩的?”

郎医师知道当代狂人的脾气,再继续面对下去,会闹成今天老街上的头号大新闻的,见郭老三和郝记者走来,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边溜边说:“郭总,到守缺斋喝茶去。”

当代狂人早上六点多就从白杜轩出来,上老街淘宝。在这条街上,别看地摊上花花绿绿的“古董”,摆得连脚都插不进缝去,那多是工艺品或假冒名家的仿品,即便有老的东西也大多不是残缺的,便是晚清民国的,不值钱。偶尔有件把好东西,到了八九点钟便到了藏家的手中。当代狂人信奉:要捡宝,起个早。今天一大早起来,离白杜轩门口不远处,就被这面铜镜吸引住了,他蹲下身来,拿起铜镜看了看,胞浆肥厚温润,品相完好,照了照自己的头像,似乎还能照出点样子来。当代狂人照着铜镜,挖去了眼角的一粒眼屎,开始磨价钱,一千太贵,二百差不多,加一点,加一点,二百五,太难听了,三百元,开开张,图个吉利,好,成交。

东西拿回店里,当代狂人用清水洗了,又用放大镜照了,觉得东西开门,转而一想,怎么那么便宜呢?三百元,还不够到浪里白条洗个澡,找个女人放一炮。恰好郎医师一大早淘街,路过门前,当代狂人叫住了他,郎医师,郎医师,不对,郎老师,你来看看,你是专家。郎医师的耳朵有选择性的失聪,两声郎医师,他头也不回地走过去了,一声郎老师,走出好远又回来了。郎医师拿过他手中的铜镜,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问,哪里买的?当代狂人说,哦,就是那个陕西佬那里!郎医师思索片刻,说,这个人,我知道,专坑人的。当代狂人知道郎医师眼力独到,在这条街上,当代狂人只有在郎医师面前才不显狂态,连在老愤青高曙光面前,有时为了一己之见,也狂叫着争个面红耳赤,这个高曙光跟他可是颇有共同语言的多年老朋友啊!听郎老师这么一说,当代狂人不狂了,后悔了,立马回到街上,把铜镜退还给陕西佬。倒贴了五十元钱,蚀了本,权当交了学费。

想不到,一眨眼,现在这面铜镜却转到了口口声声说这东西不牢靠的人手里了。当代狂人气得要追上去拼命,一急,把脚下路边地摊上的一只料器鼻烟壶踩碎了。这下摊主不肯了,抱住了他的腿:“你看怎么办?底上有款的,大清乾隆年制,官窑。”

你不扯牢我,我都上去把那铜镜夺回来了,还说什么狗屁官窑!当代狂人吼道:“你要不要?我卖给你几百个!官窑?”

当代狂人刚入道时,对鼻烟壶着了迷,看了好多书,《马未都说收藏?杂项篇》讲鼻烟壶的那一章,通俗易懂,熟得都能背下来。鼻烟,最早是明万历年间,意大利人利玛窦进贡给中国皇帝的洋玩意,装鼻烟的壶是中国人自己发明的土特产,土洋结合,鼻烟壶成了古代工艺品中特别致的一个品种,材料有金的,银的,铜的,瓷的,水晶的,玛瑙的;形状有圆的,方的,扁的,长的,短的;装饰有青花的,粉彩的,珐琅的;图案更是结合了中国画山水、人物、花鸟、虫鱼等各大题材,历朝瓷器上的各种绘画内容都在方寸之间有所表现。真是壶小世界大啊!一次去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他从南大门路边的散兵游勇那里就开始收集鼻烟壶,偌大的市场一圈逛下来,钱包瘪了,皮包鼓了,回旅馆一数,好家伙,一百三十六只。五年前当代狂人在古城老街租了这二十平方的店面之后,还陆陆续续在老街上捡了许多鼻烟壶。一天,郎医师进得店来,当代狂人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这些小小的宝贝,结果,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只有一只粉彩狂犬吠日图的鼻烟壶才是清道光年间的,其余全是假货。从此他把这些花钱不菲、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伤心劳什子,统统装入塑料袋,塞入床底下。有小朋友们到店里来,他会送一两个给他们高兴高兴,就像孔乙己见了孩子,高兴时,弄两颗茴香豆,哄哄孩子:“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当代狂人气呼呼地回到到店里,从床底下的塑料袋里抓了两大把鼻烟壶,回到摊位边:“这些都赔你。今天算我倒霉,真的东西给姓郎这头色狼忽悠走了,假的东西给踩碎了,还得赔。”

郭老三见了刚才的闹剧,不敢相信似的:“怎么会这样呢?”

郝记者笑笑说:“开眼界了吧!这条街上水很深的!”

郭老三还是那句话:“我反正不懂,不懂古董,更不懂古董行里的弯弯绕绕。”

#####未完待续。长篇小说,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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