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自然知道这个事,当时从武宁到洛河,一路贯穿关南的百里之地,全部受了洪灾,因为当时暴洪是在夜里,关南十几个县城的百姓几乎全部被淹死。本来没有查出事情的始末,但是为了平明愤,父皇不得不斩首何文清。当时派了刑部和大理寺,刑部没有查出,但其实当时的大理寺是查出来一些事的。
&ldo;那这跟夏呈文有什么关系?&rdo;卓夷葭问着陈三娘。
陈三娘看着卓夷葭,道:&ldo;属下查了夏呈文,发现他当年作为工部员外郎,将工部文案和水利策划工程盗过一份出去。&rdo;
&ldo;南商的蛀虫实在太多了。&rdo;卓夷葭冷哼一声:&ldo;为了皇位可以让关南的千万百姓的性命做垫脚石,至少父皇是不可能做的。一个皇家的人,不以苍生为己任,私欲滔天,为害百姓,老天看的过去,我不行。&rdo;说道后面,卓夷葭想起当年关南哀鸿遍野,饿殍满地、名不聊生的场景,脸色阴沉咬牙。
&ldo;说起来这位之后,上位之时,杀了所有忠于先皇的的贤臣。如今又开始一个一个除先皇留下来的,却在他谋反时没有明确表示过追随的臣子。其他的,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rdo;陈三娘说着不自觉皱起了眉头:&ldo;最近夏呈文便上了几次书弹劾大理寺少卿郑田叔。郑田叔在先皇时候就是大理寺少卿。&rdo;怕卓夷葭不知道,陈三娘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卓夷葭蹙眉,郑田叔,郑泽桥的父亲,当时去关南查洪灾就是他为父皇带回的不为人知的疑点。不过作为一个大理寺少卿,也未曾明面上被人发现是父皇的人。
&ldo;是赵顺义的意思吗?&rdo;赵顺义是明献帝的名字,如今全天下敢直呼他性命的,也只有卓夷葭了。
&ldo;应该不是,按照这位暴戾的性格,如果发现郑少卿是先皇的人,一把刀就了结,不会大费周章的让人弹劾,再定罪。&rdo;陈三娘分析道:&ldo;应该是夏呈文私人的事,属下听说夏呈文夫人的侄儿。奸。杀了一名城北的平民家的少女,所有牵扯的官员都看在夏呈文的官衔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之,偏偏郑大人死咬着不放。正是因为这个得罪了夏呈文。&rdo;
&ldo;大理寺卿是什么态度。&rdo;卓夷葭朱唇微启,她想知道作为郑田叔的直属上级,是什么样的看法。
&ldo;大理寺卿吴诚跟大多数官员一样持不了了之的态度,作为郑大人的上级,屡次给郑大人施压,甚至直接调空了郑大人的势力。&rdo;陈三娘说着,所谓九卿之一,郑田叔是直接由皇帝罢免,直属上级能做到最大的事就是调空。
卓夷葭听得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坐在山顶看着下面一树一树的桃花怔神,父皇留在朝中的人已经不多,因为明献帝的残暴昏庸,奸佞横行,忠臣被害的被害,贤臣告老的告老。
本来她打算等青玲这边的钱庄开起来之后,在向朝廷中伸手,可如今,再不伸手,怕是所剩不多的贤臣都要被害了。
&ldo;我回去会从卓家老太爷和卓子华身上下手,让他们保下郑田叔,你们想办法,废了吴诚。能在赵顺义的管制下坐上九卿之首,手里必定少不了龌龊事。我要你查出来,越大越好,要大到抄家灭族。没那么大的事,你就想办法让他有那么大的事。&rdo;卓夷葭看着陈三娘。
陈三娘点点头:&ldo;属下明白!&rdo;
卓夷葭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着守在亭子外的知画道:&ldo;知画你过来。&rdo;亭子里的每个人身边都有隐卫和侍者,没了知画,对于周围细微的动静,一样能够敏锐的捕捉到。
知画应声往亭子中作坐着的卓夷葭走去:&ldo;主子。&rdo;
卓夷葭点点头,转头看向陈三娘:&ldo;三娘,孙相家可以接触到吃食的内线有哪些?&rdo;既然要往朝中伸手,那就不会只有一家了。
陈三娘想了想,只是回道:&ldo;孙相家外院的管事孙大福是我们的人,他女儿嫁给了孙家厨娘的儿子,如今跟她婆婆一起在厨房里管事。&rdo;
&ldo;嫁人了,可靠吗?&rdo;卓夷葭问的有些犹豫。通常女子嫁人就从了夫家。
陈三娘摇摇头:&ldo;主子放心,孙大福和他女儿当年是属下救起来的,后来训练成了隐卫,插在了孙家,后来嫁人的时候也是属下的意思。为了不跟夫家有牵扯,那女儿直接吃了绝育的药。如今的儿子,是属下一手安排的。&rdo;
卓夷葭点点头:&ldo;那就行。&rdo;说着慢慢低下头看着亭子中石桌上的花岗岩纹理。
&ldo;主子是要对孙家下手吗?&rdo;陈三娘看着卓夷葭不确定的问道。
卓夷葭未置可否,只是问道陈三娘:&ldo;三娘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rdo;
陈三娘一愣。
&ldo;是花溪草。&rdo;卓夷葭轻笑一声,声音很轻。
陈三娘脸色有些阴沉,连说出的话都有些阴沉:&ldo;属下知道。&rdo;别的人不知晓,但是她自然知晓贞慧公主真正的死因。
&ldo;既然孙家害我,那我也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rdo;
知画听得惊诧不已,一瞬间便恢复了神色,也似乎了解了卓夷葭那一夜听自己说花溪草时的笑。
红珊站在一旁,往常卓夷葭很少像她提事,今日听得确实一愣一愣,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卓夷葭的一句&lso;我是怎么死的?&rso;,让红珊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都忘没听到后面的话。
&ldo;我听知画说了,这花溪草,可以让人不知不觉上瘾,还不被发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会亲自检查做出来的点心。成了之后,我会让知画写出方子给你,让刘大福的女儿,做给孙家所有人吃。&rdo;卓夷葭说的依旧很轻,脸上却慢慢带上了笑意。
陈三娘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最后点头应声。
卓夷葭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知画和红珊起身离去。
红珊拿起放在亭子中的伞,打开在卓夷葭的头上,卓夷葭摆摆头,伸出手挡了挡。红珊收起了伞。
卓夷葭往桃花雨中走去。
今日前来的事情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该知晓的他们也都禀告与自己了。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往朝中伸手了。卓夷葭放缓了脚步,抬头看向落下来的桃花瓣,伸手接了一瓣,轻轻一吹。复而又加快了脚步。对于她来说,下一步,就是向卓太爷和卓子华下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她堂哥?
之前她看的是卓家这棵树靠不靠得上。去靠对于自己恨之入骨的亲爹卓子华?还是去靠老爷远在边疆的大房?或者靠为了自家利益也可以对无辜的姨娘,以及亲孙女之死都视而不见的卓太爷和华太君?在外人看来慈爱公正的卓太爷和华太君都靠不住,卓家还能靠谁?在他们心里,纵然有亲情,有爱,可是又有什么能大过自己的利益呢?
卓夷葭如今想通了,这靠,活在世上有欲望,只能靠自己。别人,有别人的利益。不过靠不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和控制。
卓夷葭很快走出了阴冷的南山,身后桃花纷纷洒洒,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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