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警钟敲响,她开始设问自己到底是想通过冷战达到什么目的。离婚?仅凭听到的流言?不,她对他的爱还没有浅薄到那地步。她只是痛恨他的欺骗,那天在洗手间听到的流言,固然带给她巨大的冲击,真正摧毁她的却是从holly那里获悉的他骗了她的事实。一个欺骗,像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他的全部信任与依赖。
因为不再信任,她便揣测那个晚上卓临城去余小菲家做了需要用谎言来掩盖的事情。揣测加上流言,让她做出他曾经出轨的有罪推断。
意识到这点,孙菀开始自我检讨: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处理得有欠妥当。她自始至终站在受害者的位置,对他施行冷暴力,却未有一刻设想过这一切如果是误会,这段时间以来,他承受的伤害会有多大。
内疚感一旦袭来,本能的反应便是补偿。她花整晚时间,给他写下数千言的邮件,将最近遭遇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邮件发出时,已是凌晨五点。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她在乍泄的天光里打了个哈欠,心境平和地回床上补觉。入睡前,久违的微笑挂在唇角,她笃信他看到邮件后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接受她的求和。
&ldo;睡醒后要去把花浇了。&rdo;朦胧间,她对自己如是说。
孙菀是被电话惊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一股失落感汹涌着朝她袭来,在构想中,她应该是被卓临城吻醒的。
她迫不及待地抓过手机,展眼看去,来电人是老夏。她低头呼了口气,接通电话,低声道:&ldo;喂。&rdo;
&ldo;你还在睡?快上网,出大事儿了!&rdo;老夏的声音很亢奋。
&ldo;什么大事?&rdo;孙菀淡淡地问。
&ldo;去开电脑,我保准你会在连上网的30秒内知道是啥大事儿。&rdo;
孙菀下床,打开电脑。登qq的时候,她一边给自己斟苏打水,一边恹恹地问老夏:&ldo;今天又要加班。&rdo;
&ldo;必须的。&rdo;
&ldo;那我一会儿来单位。&rdo;
&ldo;那倒不用,你只管上天涯守着。今天肯定有无数人出来爆料,你先拿那些八卦攒一条稿子出来。我要去南二环那边做个深度调查。&rdo;
老夏话刚说完,孙菀就在qq的弹窗新闻里看到了那件大事‐‐余小菲微博漏床照。
孙菀一眼就认出床照里男主角熟睡的侧颜,贴在耳边的手机顺着脸颊不自觉下滑,最后砰的一声落在了地板上。接着便是她自己。她歪歪地跪在地上,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她疑心自己再也没有力量站起来。
脚畔的手机里传来老夏的声音,&ldo;看到了吧?喂?喂。&rdo;
孙菀捡起手机,贴向耳边,胸口哽着的气仿佛有了硬度,硌得她心痛难当,良久,她颤声回了一个字:&ldo;唉。&rdo;
&ldo;呆了吧?我刚看到时也一样。现在娱乐圈流出艳照都不稀罕了,稀罕的是明星自己不小心把床照给分享出来了。&rdo;
孙菀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ldo;看余小菲还怎么装娱乐圈最后一朵白莲花。我要是她,非得把自己玩自拍的那只手给剁了……不扯了,你赶紧去天涯,校对室等着稿子呢。&rdo;
孙菀捧着手机,僵僵地半跪在原地。原来他早就回来了,只是同余小菲厮守着。如果不是余小菲自拍时操作失误,将他们的床照分享去了微博,她还蒙在鼓里,继续做着鸳梦重圆的春秋大梦呢!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撑着椅子角起身,顺带抹去眼角那一滴半干的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她面无表情地打开邮箱,将卓临城还未来得及读的邮件撤回,彻底删除。
手机又响了,这回打来的人是黎美静。孙菀想都没想就将电话挂断,按了关机。她镇定地起身回房,拖出一只大皮箱,将自己原有的衣服装箱,然后去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镯子明明戴着挺宽松的,这会儿却像在她腕上生了根,卡在大拇指下,怎么也捋不下来。她咬牙发狠,握着那镯子自虐似的往下生扯硬拽,直拽得她的左掌关节处全都红透。到头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怎样,一直硬撑着的她,忽然立在原地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时,她听到身后的门被人推开。
她颤了一下,回头望去,只见多日不见的卓临城蹙眉立在门口,神色憔悴地看着她。
她重重合上眼睛,蓄积在眼里的泪水断线珠子般落下。
&ldo;对不起。&rdo;他开腔,声音嘶哑。
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说对不起,哪怕他曾对她做过那样多巧取豪夺的恶行,都从未有过要说对不起的自觉。但是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这三个字。
孙菀如挨一记鞭子,心里火辣辣地疼,理智使她保持缄默。
她从箱子里找出一管辱液,涂满左手,抿唇将那只镯子摘下放在梳妆台。愣了一会儿,她嘴角微微一动,&ldo;无所谓了。真的。&rdo;
说着她躬身去锁箱子,很费力才将箱子锁上。卓临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里,&ldo;如果我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还能相信吗。&rdo;
孙菀轻轻推开他,声音疲惫地说:&ldo;卓临城,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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