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和老方丈来到凉亭里,只见抚琴的小沙弥停了下来,恭敬地朝老方丈说:“方丈,弟子告退。”说罢便轻声离开,而老方丈也只是点了点头,他见沈韫不说话,笑着说:“施主,请。”老方丈将古琴旁的茶杯端了起来,手袖一挥原本空荡荡的茶杯一瞬间装满了茶。
沈韫见状心中震惊,这功夫得到哪个段了,自己面前的老方丈绝对是个宗师级别的人物。她自己的青莲剑法练到第六式也是从小开始练的,突破到第六式可谓是极限了,面前这老方丈的功夫怕是只有她的师父素手仙师才能与之一战。她的面色算不上好看,手有些抖接过了茶杯。
老方丈笑了笑:“施主应是个习武之人吧。”
沈韫知晓瞒不过眼前的人,坦荡说:“是。”
老方丈看着沈韫,云里雾里说道:“心不静,则不破。”说罢从袈裟中取出一串佛珠套到沈韫手上,那一串黑不溜秋的佛珠戴在沈韫如白雪般的玉臂上,更衬出了佛珠的光泽,一看就绝非凡品。
沈韫刚要卸下来,就被老方丈阻止:“老衲与施主有缘,此佛珠便是赠与施主的,愿此物能化去施主心中的暴戾,还施主一个心静。”说罢便漫步离开了凉亭,等沈韫反应过来时,老方丈早已不见了。
沈韫自己也清楚,自师姐走后,自己的心情便一日不如一日,变得阴晴不定,心中早已有些许暴戾,只是,她看着手上的佛珠,疑惑此物当真能使自己静心吗?她笑了笑往外头走去。
而老方丈走至枫林深处,声音冷道:“阁下还不打算出来见见吗?”话音刚落,一白色身影稳稳落在了老方丈面前,男子开口说:“怎么,观真大师不欢迎本王?”
被唤作观真大师的老方丈静了好半响,道:“靖安王殿下好兴致,也会来老衲这枫林赏景。”
萧川不打算跟他废话:“为何将那串佛珠给了沈韫那个小丫头?”
老方丈笑道:“还情。”
此时后方传来一阵贱贱的笑声:“还情?我没听错吧,还的是风流债吧,毕竟观真你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
观真大师强忍着心中怒火向后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他这满腔怒火就再也止不住了,谁让他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言玉这个泼皮。他拿起身旁的拐杖就往言玉身上打:“你个臭小子,我好不容易当回和尚,打算洗净红尘,你还提前尘往事做什么?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言玉漫不经心地躲着,继续叫嚣:“尊老?可别逗了,你算哪门子老?你不就是胡子长了点,样子老了点,年龄还不长我一轮,充什么长辈。”
观真越听越气,自己好不容易养出的心性,轻易就被言玉这臭小子给搞炸,说时迟那时快,观真手一伸出,一柄剑直直飞入观真手中。
言玉见状怂了,毕竟和观真几十年的交情,他还真能做出这事来,更关键的是自己打不过他。他赶忙向萧川求救:“殿下,不能见死不救。”
萧川听见言玉求救,才开口对观真说:“大师。”
观真大师看萧川神情严肃,便收起了剑,往萧川那走去,说道:“殿下是为了荀澈要归京之事来的吧。”
萧川没说话,示意其继续说下去:“殿下担心郑氏一族会联合荀家,将景帝的势力打压下去。”
不等萧川说话,一旁的言玉疑惑道:“不对啊,这些年我虽在燕朝,却也清楚显朝的朝堂局势,如今的三权分立是再好不过的,郑氏没有必要帮助荀家回京来分一杯羹。”
萧川听后嗤笑一声:“三权分立?不过是迷惑天下的,郑氏一族不过是秋后草虫,有何惧。”
“你的意思是,看似三权分立,实则是楚汉相争,这太师沈巍自始至终都是景帝一派的,而随着帝势力不断壮大,已经有要把郑氏一族连根拔起的苗头了。”言玉听明白萧川话里的意思了,开口说道。
“殿下是在担心荀家可能联系外族,借外族之力来回京,一旦回京不久便要有战争了。”观真大师将萧川所顾虑的点说了出来。
“对啊,且不说北边的羌族和匈奴,南边的蛮族左部虽被沈昱所灭,可右部尚在,燕朝更是百废待兴,若蛮族右部突然攻打燕朝边境,以燕显两朝的姻亲关系,显朝必然要出兵相助,沈昱便要南下。北方的羌族和匈奴若达成一致进攻显朝北部,殿下必定要北上出兵,届时郑氏一族兴许会从云州起兵,郑氏以太后的身份废帝立齐王为帝,京中大乱。”言玉将如今的危机说了出来,就他这脑子不去做谋士可惜了。
“话虽如此,不过,京中尚有萧宛和太皇太后,郑氏一族不敢轻举妄动。”萧川话里丝毫不担心郑氏一族起兵谋反的后果。
他这话把言玉和观真都惊住了:“难不成大长公主有私兵?”言玉问。
萧川笑了笑,承认了这一推论。
难怪大长公主如此位高权重,原来是有兵权,还有不小的兵权。言玉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女人,明明有兵权,却不自己做女帝,反而拥立自己的侄子为帝,论血统大长公主萧宛可是正宫嫡出,完全能登基为帝,却把机会给了旁人,最后连摄政王也不做。
饶是连观真大师都疑惑,她既不爱权力,又为何要培养众多的朝堂势力,说她爱权力,又不登基称帝。
“这就是萧宛的恐怖之处了,她要的就是景帝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萧川看着二人说道。
是啊,只有这样,景帝才会无条件信任她,即便她培养势力,有兵权,那又如何呢,萧宛曾经放弃了帝位,又怎会生出夺权的心思。再加上萧宛对景帝的养育之恩,只会换来景帝的纵容和感激,连带着萧宛的夫家,容氏一族节节高升,平步青云。
可以说萧宛如今的地位,权势都是在她步步筹谋下所换来的,若是有一日郑氏一族谋反坏了她的计划,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定然是她。这也是萧川并不担心郑氏一族谋反所带来的后果,因为他清楚萧宛的实力,若要正面对决,郑氏一族不会有好处。
言玉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心中佩服,好似所有局面都在萧川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在按照他所布置的棋路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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