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太上皇寿宴
十一月十一,是太上皇生日。
这几年,大启朝的日子并不好过。前些年,边疆小国蠢蠢欲动,那几场战事,虽然以大启朝的大获全胜告终,也收到了小国进献的金银财宝,但国库的粮食,着实消耗了不少。
雪上加霜的是,这几年又天灾不断,北方地区年年干旱,南方地区洪水不断,粮食大幅度减产,有些地方甚至颗粒无收,国库的余粮着实不多了。
百姓的日子也是苦不堪言,不少地区,就靠着朝廷赈灾粮食度日,民间虽不至于易子而食,但十室九空,是最真实的写照,京郊附近,也长年徘徊着逃生而来的难民。
秉承着与民同苦的精神,这几年,皇家的各种生辰节日,庆祝活动全部取消,都改成了家宴,邀宗室一起吃顿饭就算过节。只有每年年末,才会宴请百官,大摆筵席。太上皇的寿诞,也不例外。
今年,是难得的丰收之年。一年四季,风调雨顺,入秋之后,各地粮食丰收的奏折一封接一封,就连年年决堤的黄河,今年也平静的很,没有一个地方决口,百姓日子好了,家里开始有了余粮。
海上贸易也渐渐步入正轨,为国库增加了不少银子粮食,国库有了钱,又有了粮,恰逢太上皇年满七十,这个古来稀的年纪,寿宴肯定是要大办一场的。
皇帝有心讨上皇欢心,反正国库不缺银子,干脆大笔一挥,让各级官员,送辖区内所有的百岁老人进京赴宴,与太上皇同乐。
这次寿宴,交给了皇贵妃甄氏全权负责。皇贵妃位同副后,距皇后就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能走到终点。
甄氏对这事儿重视的很,除了后位,现在还是立太子的关键时期,太上皇就算退了位,对朝政的影响,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十月中旬,宫内就开始装扮了起来,全宫上下,处处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寿字,就连冷宫,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御花园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也都扎上了绸子做的绢花,看上去花团锦簇,热闹的很。
宫外,凡是临街的府邸商铺,也都挂上了红灯笼,门上贴着彩画。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百岁老人,也都在驿馆里安顿了下来,除了有专门的人教导礼仪规矩,每位老人还配了个丫头伺候。
宫门口,还搭建了各色彩棚,用来存放各级官员献给太上皇的寿礼。
十一月,京城越发热闹起来,民间的各种屠宰活动已经禁止了,百姓也都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服装,各家戏班子也搭好了戏台,处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
十一月十一日这天,午时刚过,司徒岑就带着王府女眷出了门,进宫赴宴。
司徒烨刚满五岁,正是好动的年龄,父王母妃一走,欢呼一声,跑到司徒岚的院子里欢快的打了几个滚。
昨日夜里,下了一场小雪,司徒岚喜欢雪景,雪落之后,一眼望过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是井然有序还是杂乱无章,一场雪,可以掩盖住所有风景。他院子里的雪,从不让人清扫,司徒烨一路跑过,留下一串小脚印。
司徒岚站在檐下,看着他在雪地里撒丫子乱跑打滚,勾了勾嘴角,心情也一点点好起来。小孩子爱热闹,其他王府的世子都进宫赴宴去了,只有司徒烨,留在王府陪他。名义上是担心他进宫闯祸,实际上,是怕他看到万家灯火,一个人孤单。他总是担心对不起这个侄儿,现在看他这么开心,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
“十一叔,十一叔,我们来堆雪人吧。”司徒烨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张小脸冻的红彤彤的,衣服帽子上,也沾满了冰花。
小孩子对冰雪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即使手冻的冰凉,也阻挡不了他的热情。他年纪小,往日里下雪,母妃从来不准他动手,只能坐在暖阁里,看着太监丫头们玩。
跟着的小太监急得快要哭了,十一殿下虽然不是王府正经的主子,但王爷王妃对这个弟弟都疼爱的很,他决定的事,几乎没人敢阻拦。只急急忙忙地唤了声“殿下,”王妃临走前,可是特意嘱咐了,不准世子玩雪。
司徒岚看了小太监一眼,二嫂的吩咐他知道,不过看着司徒烨那满是渴望的眼睛,到底不忍拒绝,蹲下身,一边将他身上的冰花拍干净,一边跟他打着商量,“烨儿,想堆雪人可以,但最多只能玩一柱香的时间,等下回屋后,还要喝姜汤。”
司徒烨低着头,仔细想了想,玩雪的诱惑太大了,喝姜汤就喝姜汤吧,点了点头,跟司徒岚拉勾做了约定。
司徒岚又对着那个小太监道:“王妃那里,我会亲自跟她解释,你先去厨房,叫他们熬两碗姜汤备着。”
与楚王府的冷清相比,皇宫之中,热闹非凡。
十一月的京城,天已经很冷了,太上皇的寿宴,至少要三个时辰,冰天雪地里呆那么久,年轻人都受不住,何况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这次寿宴,没有摆在御花园,而是设在了保和殿,这是平日里举行殿试的地方,空间大的很。
保和殿早已布置妥当,殿内烧着地龙,温暖的很。
大殿周围的墙上,挂满了寿幛,写着各种对太上皇的溢美之词。上首设了两个座位,是皇上和太上皇的位置,太上皇座位旁边,稍稍靠后的位置,另设一座,是太后的位置,下面几桌桌,先是太妃,然后是当今妃嫔的位置。再往下,就是民间来的百岁老人们的位置。
大殿中央,是临时搭建的戏台,奏乐表演,进献寿礼,都在这里进行。
左边那一列,从第一桌起,是诸位皇子,接着是宗室王爷,其后是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右边那两列,是这些人的家眷,跟左边那列一一对应。
当今还未封太子,诸位皇子的座位,是按照长幼排的,司徒岑左手边坐的是大皇子,齐王司徒峻;三皇子早逝,四皇子司徒岳乃宫女所出,封了燕郡王,坐在司徒岑右手边;五皇子司徒岐,封了秦王,紧挨着四皇子司徒岳,这几人已经入朝办事了。
五皇子往后的几位,还未入朝,此刻正围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过几天去哪里打猎。
司徒岐看了眼司徒岑,轻笑着道:“二哥今儿怎么又没带烨儿进宫,那孩子今年已经五周岁了吧,年纪不小了。平日里的宴席也就罢了,今天可是皇祖父的七十寿诞,二哥仍然不让他出席,莫不是对皇祖父不满?这天底下,哪里不让参加太爷爷寿宴的曾孙呢。”
司徒歧的声音并不小,坐在附近的皇子王爷,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司徒烨为什么留在府里,在座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事关皇家秘事,众人只装作没听见,继续跟身边的人闲扯。
齐王端起面前的茶杯,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掩住了嘴角的轻笑。
朝堂之上,关于东宫太子的人选,有立嫡立长立贤三种意见,其中立嫡派和立贤派人数最多。
立嫡派以兵部和礼部为首,拥立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楚王。春秋中有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楚王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身份最尊贵。这几年,他虽不怎么参与朝政,但他十五岁上战场,一战成名,是大启朝的守护神,战神这个称号,就足以让他追随者众多。
以刑部尚书为首的立长派,拥立大皇子齐王。立长,顾名思义,就是立年纪最大的皇子为太子。废长立幼,是内斗的根源。齐王入朝多年,虽然没有多少建树,但也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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