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萧睿轩的院子里面很是安静,昨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雪落了满一个院子,萧睿轩现在心情很不好,也不许任何人进他的院子里面,所以这落雪,也没有叫人扫去,厚厚的铺了一大层,看起来倒是极美的。
白羽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现在她,失去了嗓音,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南旭泽,醒过来之后,也是无声无息的,若不是萧睿轩主动来掀这个帘子的话,也不会知道,白羽已经醒了过来,可对上白羽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萧睿轩不知道自己说些个什么才好。
他怕说的话不对,触了白羽的心底事,让白羽整个人都崩溃的话,那就不好了,大夫都说了,白羽此时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和休养,否则,白羽就是连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雪已经停了,这室内很是温暖,白羽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难以相信,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孩子,而现在,她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孩子,这一段时间上的情绪波动,还有奇怪的饮食喜好,她还以为,自己是病了呢。
她心中凄凉,孩子的事情,也是怨她,若她早早地就发觉了自己怀有身孕的话,也不会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可她前世没有嫁人,今生也是第一次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她哪里知道怀孕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个孩子留不住,是她的错。
白羽知道自己不能够开口说话的事情,在夏府的那几日里面,虽然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她对于那些个事情,一直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包括——夏语蓉对她做了一些什么。
生命的感觉很奇妙,她第一次有孩子,却在这样的关头上,被人给害了。这个事情,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她这几日其实早就已经醒了过来了,包括南煜弘来的那天,她还听见了萧睿轩对南煜弘说的那些话。
可现在,她的心似乎又死掉了,她不想要见到任何的人,也不想要说些什么,只想要自己一个安安静静地待着。
巫法没有了,从流产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巫法就没有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感受南旭泽现在究竟是不是活着,又在做些什么,南旭泽有没有逃离掉,不过她心中却有着一种莫名的肯定,那就是南旭泽还活着。
因为这样的肯定,倒是让她心安了一些,虽然嗓子坏了,可这些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那个孩子,还有南旭泽所承受的那一切。
夏家,务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现在南旭泽不在,她孤身一人,又不能够说话,但是不代表她就这样放过了夏家,夏家对她做过什么事情,她都会原原本本地还回去,包括那个不把人命当成人命的夏丞相,还有和夏丞相一模一样的夏语蓉。
只是经历了这样的悲伤之后,白羽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复苏的心,又渐渐地衰败了下去,现在就连想到南旭泽,都不再有之前那种心脏跳动的感觉,而是一种彻底的麻木。
她忽然觉得,爱,或许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因为爱,她变得不像是她自己,她敏感而又脆弱,开始担心这个忧心那个的,因为爱,她失去了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啊,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惜,在她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用这样的法子,来惩罚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经心吧。
爱实在是太恐怖了。
让人成痴成魔,看看夏语蓉再看看南煜弘,她感觉,自己似乎不会再爱下去了,那颗跳动的心渐渐地冷却下去,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她还是应该做一个孤家寡人,做之前的白羽,若是没有这一切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经历的这一些伤痛。
爱让她怕了。
她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南旭泽了。只要南旭泽还好好的,能够回到京城的话,她在这边的事情,应该放下了,带着她这颗又再度冷冻起来的心,去浪迹天涯吧,她合适那样的生活,不合适做一个女人。
特别,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
她尤其想念,之前在大羽王朝,那种无牵无挂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就算是她自私吧,她累了,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了。
白羽想着,默默地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眼角,划过了一颗晶莹的泪水。
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的她,完全没有看见走进来的萧睿轩,萧睿轩看着她眼角的那一颗泪水,心中钝痛无比,可他却不敢上前一步,他就怕自己的出现,会让白羽更加地难过。
他也不知道白羽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知道,一定和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有关,可当看见白羽平静地闭上眼睛的时候,萧睿轩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痛,这痛很深,足以让人铭心刻骨。
“公子。”被萧睿轩叫来伺候白羽的丫鬟走了进来,没大注意到萧睿轩的神色,便已经出声行了一礼,萧睿轩再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匆忙看向了白羽那边,却见白羽已经转过头来,那双眼睛慢慢地睁开,看向了他。
那一瞬间,萧睿轩差点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沧海桑田。
白羽眼中的痛实在是太深了,哪怕她不说一句话,萧睿轩都能够感觉得到,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白羽,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白羽也是这样,眼里面有着沧海桑田,可面上却挂着笑容。
虽然是笑着,可看在了他的眼中,却和哭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她,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这是小姐的粥。”那小丫鬟将白羽这几日吃的药膳粥放到了桌子之上,便退了下去,她觉得这房间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压抑了,待得久了,就像是让人没有办法呼吸一样。
小丫鬟匆匆地走出了房间,只余下了萧睿轩,却不知道,萧睿轩也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白羽。
可看着看着,却见白羽露出了一个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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