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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条奔跑在下山的小路上,风在吹着身旁的树木,沙沙的树叶声遮住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一声急促的马鸣之后,薯条呆呆地站在高铁那队兵马之前。高铁看着薯条匆忙而又失神的样子不禁感到奇怪,质问道:“薯条!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小姐呢?”薯条听到高铁的问话,一下子回过神来,答道:“小姐!小姐她……”“你家小姐怎么了?”高铁从薯条的语气中听出不对,有些着急。薯条的眼神一闪,突然变得黯淡无光,轻声道:“小姐她……她没事。”高铁感觉到薯条不对劲的反应,更加怀疑道:“那你为何在这里?为何这般仓促?”薯条的头没再抬起来看着高铁,只是淡淡地说:“小姐命我上山采些花束当做婚礼的装饰。我怕耽误了时辰。”高铁又看了看薯条,发现薯条头上的那根金叉不见了,越发怀疑,刚想细问,却见军中侍从前来催促,说是高父提早到达,请高铁快马加鞭去迎。高铁无奈,但想到薯条在鹿饭身边待了这么久,必不会对鹿饭做出什么伤害,于是便对薯条说:“薯条,你曾是我派去保护鹿饭的,如今大喜之日,万万不可违背我的命令!”薯条依然低着头,但听到高铁这句话时,嘴角不禁显出一丝假笑,说道:“谨记!”
看着高铁绝尘而去,薯条心中不知何味,看着山上,心中虽有愧,却又恶狠狠地说:“小姐,既然你不救我的妹妹,那我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转身朝着高府走去,风刮过,没有金钗的头发上少了一些光泽,像是死灰般的黯淡无光。
鹿饭蜷缩在角落里,她已经在黑暗中度过了好几个时辰。门外是那些胡人大汉的喝酒声,猜拳声,门内是鹿饭独自一人的自言自语:“这是过了多久?为何薯条还不来?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吗?”仅仅是这么几句话,却使得黑暗的房间更加冷寂,像极了一个大型的棺材。
※※※※※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鼓瑟吹笙,诗词迎璨者。
高宿鹿站在高府大门口,看着新车将要来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阵暖意,似这春风抚脸,喜洋洋矣。街上人来人往,今日不仅是高府娶亲,更是高父凯旋而归,皇宫多了一位贵妃。两辆婚轿交叉而过,一辆去往高府,一辆去往皇宫;一个是良缘已成,一个是深宫冷寂,怕是世人都是羡慕那对良人,惹来无数钦羡嫉妒。
看着婚轿慢慢而来,高宿鹿开始手慌脚乱起来,得亏站在一旁的高铁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将鹿饭从婚轿中请出。握着新娘的手,高宿鹿一时恍惚了神:这个手型不像是鹿饭,随后又清醒过来,暗暗嘲笑自己道:“鹿饭说的没错,我现在真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想着便把鹿饭的手握地更加紧,领着鹿饭正要往正门走去。只听一声“鹿哥!”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高宿鹿一脸迷惑地看了看身旁的新娘,随后又转过身。眼前的这一幕把高宿鹿惊地说不出话来。鹿饭一身凤冠霞帔地站在高宿鹿的面前,眼中含着几丝泪滴,脸上的妆早已花了,只有脸上那两条泪痕格外明显。高宿鹿显然不相信眼前的场景,他一把抓开身旁新娘的头盖,竟是鹿呦呦!高宿鹿向后面退了几步,鹿呦呦见状,一把抓住高宿鹿的手,不肯放手,对着高宿鹿说:“不是这样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是有人设计如此,我只是他的一步计划……”高宿鹿惊诧怒问:“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要这么做?”鹿呦呦的眼泪簌簌地留下来,说道:“不……不……我不能告诉你……”高宿鹿继续怒问:“既然如此,那你我便不再有任何关系!”说着便甩开鹿呦呦的手,准备向着鹿饭走去。“我告诉你!”鹿呦呦大喊,“是当今……”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支冷箭射穿心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高宿鹿大惊,围观的群众也开始乱成一团,这时高宿鹿见又一支冷箭向着鹿饭射去,也没多想,便挡在冷箭和鹿饭中间。“噗”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高宿鹿看着不远处的鹿饭完好无损,心下松了一口气,在恍惚之间他看到鹿饭大哭着向他跑过来,他当时多想和她说:“阿鹿,不要哭,我没事。”可惜这话怎么也没力气说出口,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那天上婚轿之前,一个胡人大汉对着鹿饭曾告诫道:“不要做任何事,只要乖乖地坐到皇宫,以后你还会见到你的心上人。若是不听劝,呵呵呵……”那大汉没再说下去,只是冷笑。鹿饭这时才明白那大汉冷笑的含义,她没有想到这次为了阻止高宿鹿的婚礼竟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看着高宿鹿倒下的身影,鹿饭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地疼痛,泪水又一次如玉珠般掉落,击打在地上,没有清脆的破裂的声音,只有周围百姓的慌乱喊叫声。鹿饭朝着高宿鹿倒下的方向跑去,却被一个赶来的胡人大汉拦住带离这里。周边近视恐慌的喊叫,不远处是高宿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鲜血流了一地,格外艳红,和身上的红装一模一样。离高宿鹿越来越远,鹿饭也渐渐不再挣扎,眼神中只有血泊中的高宿鹿,原本悲痛闪烁的眼神也开始黯淡漠然,仿佛她的心随着高宿鹿的离去而离去。
余峨一队人马不久后便赶来,这时的鹿饭眼睛无神、神志模糊,不识何人,只是一味地说着:“是我的错……”。戴钰看着鹿饭的模样,心疼不已,便将那帮胡人大汉被处以极刑。因为伊犁国的公主死去,本国大臣高宿鹿去世,两国互推责任,战争才停了几个月后,又开始了。
后来,鹿饭入了一个尼姑庵,不问世事,只是时常去高宿鹿的墓前祭拜,只想一次聊过一生。这世上无高宿鹿,便再无鹿饭。鹿饭的心随着高宿鹿的死去而死去,只有阴阳两相隔,一个是墓前久久不愿离去的生人,一个是墓前那缭绕易散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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