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怔怔望着余晖,商离行凑过来,半躺在他身侧,挡住那过分耀目的日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留尘脸上全是他的影子,不自在地别过脸:&ldo;看什么?&rdo;
&ldo;看你长得漂亮。&rdo;商离行轻轻抚摸他端丽眉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之色:&ldo;谢师弟若是扮做女子,一定很好看。&rdo;
谢留尘下山以来,对美丑好坏有了一定辨识能力,也知道自己的相貌多么出众,听了商离行这话,点点头,趾高气扬说道:&ldo;我本来就长得好看!&rdo;
&ldo;美得你!&rdo;商离行要爱死他这幅洋洋得意的小模样了,一颗心几乎化作一池微澜秋水,漪漪荡漾。欺身而上,一臂撑在谢留尘肩膀一侧,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下,与他头额相抵。
&ldo;你干嘛?&rdo;谢留尘不意他竟如此孟浪,慌慌张张地挣扎起来。
&ldo;别动,让我亲一下。&rdo;商离行只手摩挲他的柔软唇瓣,笑着俯,意欲吻他的唇。谢留尘飞快将头偏往一侧,使得他这一吻落了空。
商离行哑然失笑:&ldo;亲都不给亲啊,这么小气啊?&rdo;只好转而亲亲他的眉角、额头,笑声沉在胸膛里:&ldo;怎么老这么别扭?&rdo;
谢留尘只觉尴尬万分。商离行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他面皮发热,恨不得抽出修明剑,挖个土坑,就此遁土而去。
商离行只当他害羞,又以空着的那只手抚摸他的耳垂,轻轻掐着那团。谢留尘的耳朵也长得好看,耳骨绵软,耳垂玲珑巧致,商离行感受指腹下传来的美好触感,有种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遭这一番耳鬓厮磨,谢留尘尴尬之感渐消,亦觉四肢酥麻,神魂颤栗,小小声道:&ldo;我听说他们养娈宠,也是这样的?&rdo;
商离行依旧压在他身上,好笑道:&ldo;你想当我的娈宠?&rdo;
谢留尘扫他一眼,眼神又很快飘走:&ldo;你不是这个意思?&rdo;
&ldo;舍不得。&rdo;商离行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又道:&ldo;我跟那些人不一样。&rdo;
谢留尘心道你不会,别人可不见得不会这么想,你那些门人这段时日的指指点点,我可是看在眼里。顿觉意兴阑珊,起身推开商离行,说道:&ldo;我要去看书啦。&rdo;
商离行犹是一动不动,讶然抬头道:&ldo;又去看书?不练剑了?&rdo;
谢留尘懒懒应了一声:&ldo;早上刚练,不宜操之过急。&rdo;
商离行道:&ldo;之前的剑谱看完了?&rdo;谢留尘心里暗骂一句&ldo;啰嗦鬼&rdo;,脸上乖巧应道:&ldo;看完啦。&rdo;
&ldo;那去吧。&rdo;商离行想了又想,又不放心加了一句:&ldo;你现今练习《沧海剑诀》已然足够,不能贪多,知道不?&rdo;
谢留尘很不喜欢他这种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脆生生应道:&ldo;知道啦。&rdo;遂拍了一上草屑,头也不回地往商离行院子走去。
谢留尘这段时日沉迷看书,早把商离行的书房当成了自己家一般。清晨练剑,午后翻书,晚上陪着商离行在秋水门到处闲逛,美其名曰&ldo;增进感情&rdo;,日子过得比凡间赶考的士子举人还充实。
……
这日天气温煦,暖阳烘晒在窗棂外,谢留尘又轻车熟路摸去书房翻书,前几日的剑谱已然阅完,又跑去角落博古架上搜搜刮刮,除却一些精致玲珑的玉器玩物外,上面还陈放着一些诸如机关术图、秋水门散修名册的书簿;名册旁边随意摆着几本四族传史,纸薄篇短,像是随手装订成的小册子。
谢留尘随手翻起一本,见开头先是来了一句&ldo;妖族生于天蕴地灵之地,贴近大道……&rdo;,后面跟着洋洋洒洒千字长文,谢留尘没心情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将书卷扔到一旁,自顾自翻起其他书籍来。
他鬼使神差翻开第二本,却是一本兽族轶事。文笔较之方才那本粗俗许多,谢留尘反倒看得认真了。
他将此书置于其他几本册子之上,捧着书册慢悠悠走到木椅上,往下一坐。一边看一边不住感叹:&ldo;兽族灵智低下,千百年才出一个兽王。一任兽王死去,方有一只妖兽修成人形、成为下一任兽王,真是好神奇的一个种族。&rdo;紧接着又被接下几句吸引了心神,忍不住继续看下去,这一下却是看得入神了。待合卷之后,不由咂舌道:&ldo;杀了一个兽王,竟要连累整个种族,这所谓的天谴实在是古怪了些。&rdo;
说话间,那道苍老声音再次出现耳边,缥缈无常,诡异凄怆。谢留尘顿觉心头一痛,手上书册顿时洒落一地。他忙闭目养神,摒除一切外界声音。半晌,待那股不适感终于过去,才疲倦地睁开眼。这等异常状况自他下山后已然出现两三次,但他却全然不知这道诡异声音到底从何而来,甚至有时怀疑是否是自己臆想所生。或许黑袍人所提供讯息,是他寻获身世的唯一途径吧。
休息片刻,他慌慌张张收拾起一地书册,却不经意瞥到桌案脚边的信封一角,原是从最底下那本魔族传史中掉落下来。将信封拾起,见信封上写着七字:&ldo;吾弟风归云亲启&rdo;。
忆及凤临川上石碑所载,低声道:&ldo;风归云?也是凤临九子之一了。&rdo;信封尚未上封,显是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字迹飘逸潇洒,与凤临川上石碑所刻全然一致,谢留尘知晓这是商离行写的,心道这人写字还怪好看的。
他将信封插回书册中,突然心念一动,像是预感到些什么,停下手下动作。左顾右盼几次后,鬼鬼祟祟将信封中的信笺抽出。展开信笺,上面墨迹已干,却是只写了不到半页纸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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