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精彩无弹窗免费!大周后宫之中有一处极少为人提起的地方,许是因为那处地方唯有一条狭而长的巷道可以通行,于是宫中人常称其为永巷。
这永巷之中有着三个极为幽闭森严的宫殿,其中最令人忧惧的存在,乃是诏狱,用于暂时关押获罪的宗室及勋卿,宗室勋卿若入诏狱,极少有能安然而出者,大多不是赐鸩酒白绫便是终身幽禁;再者便是暴室,受牵连的犯官家眷及获罪女官将被贬在此为宗室及公卿士大夫制衣,若是一入暴室,再出来便已是一具苍老尸体;最后一处名叫“阴德宫”,就是宫中俗称的冷宫,也正是废后李娢被贬后的居所。
阴德宫不像其他后宫宫殿一般富丽堂皇,整个宫室只有一大一小两个殿宇,大的那个乃是阴德宫人平日里的“活动”之所,小的那个则是用膳洗漱及就寝之所。
自杨毅离京后,李娢便被宗正遣送至了永巷深处的阴德宫,从那日起,她每日最大的“活动”便是为这永巷中的宦官侍女们盥洗衣物及清理阴德宫中的茅厕,只要她稍有不从,便会招致这群贱婢的拳打脚踢。宦官侍女们因在此闲来无事,故常聚众赌博,赌输者往往恼羞成怒,也会拿她发泄,甚至对她的欺侮已经成了永巷中人每日晚膳后的娱乐。
这些宦官侍女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进了永巷的后妃们是永远无法再出永巷的,于是永巷令为了更好地统御这些下属宦官侍女,对他们欺侮获罪后妃们的行为从来都是视而不见。
萧涯奉诏离开长安后次日,李娢如同往常一般,一早便开始为宦官侍女们盥洗衣物,不过四个月时间,已将往日那个雍容华贵,风韵不减的李皇后变成了一个头发枯黄,脸上皱纹横生的中年妇女。李娢脸上的神色早已木然,似乎对她来说,连绝望都是一种奢求。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有闲暇否?”午时方过,一名宦官出现在李娢的身后,满脸不怀好意,笑嘻嘻地问道。
李娢木然地转过头,眼神略有些呆滞地望着那宦官道:“本宫今日之工未毕,尔有何事,可速奏来,莫要耽误本宫差事。”
“方才午膳之时,奴婢不小心溅出些羹汁在衣袍之上,忽想得娘娘今日尚未进膳,便来奏请皇后娘娘舔食之。”那宦官凑到李娢面前,仍旧笑嘻嘻地道。只见那宦官袍服腹部及衣裾沾着许多汤汁,还有着些许菜叶。
“本宫准卿所奏。”李娢依旧木然地回了一句,然后便跪在地上向着宦官处膝行两步,就在那宦官袍服沾湿处舔食起来。
待李娢将那几处羹汁舔干净以后,那宦官又将脚伸出来道:“娘娘饱腹否?奴婢屐履之上还有一些。”于是李娢又顺从地低下头就在那宦官地屐履上舔食起来。
那宦官见李娢那副顺从的样子,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其余宦官侍女正好也用完膳往这边过来,见此情形纷纷驻足嬉笑着看戏。李娢这般模样可是他们多日调教所致,让李娢以皇后之称,为他们做此低贱之事,正好满足他们那阴暗卑贱的心理。
“你这贱奴大胆!”那宦官正欲再羞辱李娢一番之时,那永巷入口却传来一声怒喝。那宦官转过头一看,见两位大宦官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身微靠后的乃是永巷令俞锡,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即拜伏下去,以额贴地,浑身颤抖不止。那一旁看热闹地宦官侍女们见了来人也立马一哄而散。
“你这贱奴好大的胆子,竟敢欺侮皇后娘娘。”那走在前边的那位大宦官使劲踹了那跪地的宦官一脚,怒斥道。
那跪地的宦官虽被踹了个肚儿朝天,却不敢反抗,只是回过身继续跪着不断磕头说着“奴婢有罪”之类的话。
前边那位大宦官完全无视了那奴婢的求饶之声,而是微微回过头向永巷令俞锡问道:“俞令使,刁奴欺侮皇后,该当何罪啊?”
那永巷令俞锡露着谄媚的笑容,身体微躬地向那大宦官回道:“回赵公,按宫制当杖毙!”那名大宦官赫然便是前日方才见过萧涯的中黄门赵兴。
“那俞令使还在等什么?莫非是要等陛下降诏不成?”赵兴轻哼一声道。
“来人,把这贱奴拉下去,杖毙!”俞锡朝着赵兴尴尬一笑,随后随着身后的诏狱宦者下令道。本来赵兴只是六百石中黄门,而俞锡乃是一千石的永巷令,位在赵兴之上,只是在官场上,尤其在这宫中,从来都是谁的权柄更大就谁说了算的,俞锡这永巷令的肥缺本是受赵兴举荐而来的,虽然赵兴官位低于他,他又岂敢在他面前作色。
那贱奴听见俞锡之令顿时瘫软在地,其身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是恶臭袭来,这贱奴居然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那诏狱宦者门捂着鼻子,将这贱奴挟了出去。
待得阴德宫外传来那宦官在杖刑下的高声通呼,赵兴便对身旁的俞锡使了使眼色,俞锡会意,便吩咐两个小宫女将仍跪在地上,神情木然的李娢扶入殿内坐下。
“奴婢赵兴,见过皇后娘娘。”待李娢安坐后,赵兴在一旁拜道。李娢却是悄然无声,只是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不曾听见一般。
赵兴见状与身后的俞锡对视一眼,神情有些焦急,他这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将永巷口的值守宦官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心腹,明日再次轮值,再要寻找机会可就难了。
“难道皇后娘娘不想知道皇子毅的状况?”赵兴思索良久,突然眼珠子一转,对着李娢嘿嘿笑道。
“毅儿,我的毅儿。”果然,听见赵兴提到皇子毅,李娢的眼中顿时恢复了些神采。
“奴婢此来可是带来了皇子毅的消息,只是皇子毅如今。。。”赵兴见自己一言奏效,于是再加一把火道。
赵兴说完后,就在一旁静待,只见李娢渐渐地了往日模样,突然站起身来抓住赵兴衣领问道:“毅儿现今如何了?”
赵兴费了一番劲将李娢推倒在地,然后说道:“赖娘娘所为,皇子毅恐命不久矣。”
李娢闻言一楞,有些焦急地扯住赵兴的腿道:“你要将我的毅儿怎样?”
赵兴伸手从俞锡手中拿来一卷书信扔到李娢面前,冷哼一声道:“娘娘自己所为如何这便忘了?若将此信交至朝中公卿乃至天子手中,皇子毅岂能留住性命?”
李娢拿起信来看了一眼内容,顿时脸色剧变,浑身一瘫倒在地上,眼中默默地流出泪来,任凭那卷书信飘到一旁的地上。
“奴婢等到明日午时,若无娘娘死讯传来,这卷书信,奴婢便交至御史台去也。”赵兴捡起书信拍了拍灰尘,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俞锡也随着赵兴一同离去,只留李娢一人躺在冰凉的地上,留下冰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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