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父亲有两把太刀,其中一把后来给了兄长,我变觉得另一把是给我的,为此下过决心好好修行,可惜我到底娇气些,坚持了不到半年就坚持不下去了。
父亲到也没有因此说我什么,倒是在我十四岁及笄的那天送了我一把秀气的打刀。
我后来拿着去给狛治炫耀过,偏这人喜欢跟我过不去,说真正的强者不需要武器,因为千锤百炼到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强武器什么的。
我听得不爽,找了机会跟庆藏叔叔告状说他好高骛远了,看他被罚去扎马步,我美滋滋的拽着恋雪就坐在缘侧一边吃西瓜一边欣赏他汗流浃背。
恋雪吃的不多,又怕我吃多了拉肚子,故意用勺子一勺勺慢慢喂给我吃,我是那种一旦细嚼慢咽就会渐渐丧失食欲的性格,也因此老被母亲说吃饭像恶鬼投胎没个形象。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间被先生抱起来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心不在焉走得慢了,问了以后果然是这样。
但先生确实比我厉害,他可以飞!
这样神奇的际遇也就在这里才能享受了,我这样感慨这却越发兴奋的俯瞰地面,感觉现在我就是自由飞的鸟儿,也许可以一夜看遍人世间。
遗憾是我终究只是借了先生的光,不是自己生出了翅膀去飞,所以当先生落下,我也就没了翱翔的资格。
话说回来既然是我的梦境,为什么我不能让自己飞起来?
有些气呼呼的想着的同时,我打量了一下那个突然出现攻击先生的金红相间头发的男人,他眉毛有点搞笑,尾端居然分叉长着,总觉得这种眉毛有点像猫头鹰……
而且这人难道是上门挑战的?
这个情况我七八岁那时也见过,当时父亲还在藩中担任足轻大将,时有人慕名而来挑战,母亲最初是不想我去看的,后来是我自己偷偷去了,父亲发现后再三跟我说——
‘会有人受伤也要看吗?’
‘要看。’
‘说不定还会看到砍断手脚,也要看?’
‘要看。’
‘……我的女儿果然有些胆魄,不错,那就好好看着,不可出声,记住了吗?’
‘嗯,我一定会做到。’
但我最终没有做好,在父亲受伤的那次,我冲出去了。
我的行为使父亲蒙羞,父亲也因此引咎辞去了职务,原本他是不必如此的,一场比试输了受些伤,最多是降职,却因为我的行为,名誉扫地再也不能待在藩中。
但我从不后悔冲出去,那个人的刀要斩去我父亲的手臂,那是用来拥抱母亲,抚摸我脸颊的手臂。
我的父亲接受每一个挑战者的战帖,却没有一次将对方的身体弄到残缺,他一直恪守点到即止留人余地,又不是死斗,没必要把人逼死,这是父亲在每一场挑战结束后同哥哥和我说的话。
所以我下意识地询问这位挑战者,本来想问清他死斗还是普通挑战进行自我审视,哪想到我还接着问话呢,就被一股强劲的推力直接掀翻了出去。
我都傻掉了,我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被一阵狂风吹飞了??
这就是梦境的神奇吗!?连我这么大一个人都可以随随便便风吹叶子一样吹飞了!?
等被先生夹在胳膊里冲向那位挑战着的时候,我顿悟了,既然都是梦境了,可能这个挑战也是闹着玩儿的,说不定两个人打着打着刀剑就会噼里啪啦冒出烟花,然后地上裂开长出参天的树开满火树银花照亮不夜天。
梦啊,你为了留住我继续在这里也是费尽心血了,我就陪你最后疯一回吧。
疯完我就死出去见我爹娘。
但这梦境真的太折腾人了,先生就像是感觉不到跳跃带来的颠簸感似的不停地翻飞着,周围卷起的气流刮得我脸颊刺痛不已,我被带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会儿转圈圈,一会儿俯冲下去,虽然梦里看着房屋墙壁龟裂不觉痛心,可听见屋里的人惊慌的呼叫声还是有些难受。
尤其在我觉得他们过招应该会出现火花的时候,最终溅射的是那个挑战者的血,我开始有些撑不住了。
我的梦里不要再有人死去了,哪怕是虚假的都好,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活得开开心心呢?
可我说不出话,也不能立刻想到死去的方式来脱离这个梦,我只能想办法劝这位挑战者认输,一般来说只要一方认输了,战斗就必须停止,这是武士道的仁义,当然如果对方落败后你自觉停手也可以,至于对方会不会因此羞愤自杀,那是对方的决定了,与你无关。
但是这位挑战者太倔强了,怎么都不听我的劝,一副要为了捍卫自己尊严慷慨赴死的模样,气的我恨不得摇他的肩膀大骂你个憨憨,如果我能发出声音的话。
我要做些什么才行,这个梦里被宣布死去的人太多了,我不想再有人死去在这场梦里,一定要有那应该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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