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冷中之冷,但有了弘历的命令,内务府依然派人天天过来打扫,洁净如旧。他看着牌匾,叫李玉等候在外,自己走了进去。
魏莞絮正在厅内祭奠,耳尖的听到响动的声音,她心中微微一动,连忙躲在了柱子后面。脑袋悄悄地探出来瞧着,果然是弘历。他修长的背影比之以往更加萧索,静静的走在前皇后的画像前,半晌后才开口:&ldo;你刚刚去了的前两年,还有许多人来祭拜,朕要来看你都得等到半夜时分无人,可如今……&rdo;
他冷笑一声,沉寂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包含无限苍凉:&ldo;朕发现自己还是很想你。&rdo;
&ldo;你还记得魏莞絮么?与你交好的丫头,她现在已经是贵妃了。说来也巧,她竟然能梦到你与朕年轻的时候,还分毫不差,含姝是你托她想告诉朕,要时时记得你么?&rdo;
魏莞絮躲在柱子后面咬着嘴唇,眼前一片雾气朦胧,内心却颇为喜悦,为了弘历还记得那个软弱贤淑的自己。他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喋喋不休:&ldo;说来也巧,这丫头的性子有几分像你,朕很喜欢。若你还在,必定能和她成为朕的娥皇女英。&rdo;
弘历情绪饱满的声音中尽是对富察皇后的怀念与幻想,却也有对现在生活的珍惜。魏莞絮听着听着,渐渐觉得窝心不已,或许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一个女人的灵魂。
晚间弘历来延禧宫的时候魏莞絮已经神色恢复如常,淡笑着为弘历倒茶,后者却极为不悦的说起午后去坤宁宫那里碰到的钉子,言词之间颇为不忿:&ldo;皇后的意思,反倒是朕看不起她无法生育了似的!&rdo;
因为被看轻的嫌疑,导致弘历到现在也很是不悦。
魏莞絮噗嗤一笑,走过去帮他轻捶着后背:&ldo;皇上别气了,臣妾根本不在乎,比起什么掌理后宫呀,大权在握呀,臣妾反倒觉得和皇上一起去南巡更有意思。&rdo;
弘历忍不住轻笑:&ldo;再碰一次算命先生?&rdo;
魏莞絮俏脸一红:&ldo;皇上,你说什么呀……&rdo;
&ldo;不过……&rdo;弘历笑着揽住她的腰:&ldo;明年四月份,你须得陪着朕一道去杭州。&rdo;
魏莞絮眼前一亮:&ldo;真的?!&rdo;
&ldo;朕什么时候说过假话?&rdo;
魏莞絮禁不住欢呼一声,能离开这憋闷的皇宫出去游玩,简直比什么都强。可惜魏菀絮这盼头没过两天就被现实打击的稀碎稀碎的,而这现实则是……她又有孕了!
比起别人的欢天喜地魏莞絮简直想哭,忍不住粉拳捶着弘历,哭道:&ldo;皇上!都怪您,臣妾都要累死了!&rdo;
就算喜爱孩子,也不能这么无缝不间断的一个一个生啊!都怪弘历日日除了延禧宫不去别的地方,她的体质又容易受孕……弘历自知理亏,欣喜之余也不太好狂乱的表现出来,只得抱住魏莞絮轻声哄着:&ldo;好好好,是朕的错。&rdo;
不过怀都怀了,魏莞絮只好抱着又能去圆明园居住脱离后宫的想法,心情才稍微欣喜了一点。不过在她动身去圆明园前夕,后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宫中太监小德子去嘉贵妃生前居住的景仁宫打扫之时,竟发现了嘉贵妃的遗物,是一本记事簿,里面记载之事在提到害死永琮的时候,桩桩件件纯贵妃竟然都牵扯在内!
&ldo;不……&rdo;纯贵妃被拖到养心殿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灾祸,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心虚不已:&ldo;臣妾没有做过,这是诬陷……诬陷……&rdo;
但那记事簿上的笔迹确实是嘉贵妃的,且事件记录皆吻合,证据确凿,根本不是纯贵妃三言两语能够抵赖的,弘历失望之极,同当年嘉贵妃一般,赐了一杯毒酒。
深夜,纯贵妃倒是等来了一个一点也不意外的人‐‐魏莞絮。
纯贵妃看着她雍容华贵面带笑意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浑身污垢穿着囚服的自己,凄惨的笑了:&ldo;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rdo;
&ldo;是啊。&rdo;魏莞絮丝毫没有反驳,淡然的笑着承认了,就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的口气:&ldo;你知道么,在嘉贵妃身败名裂那天,我手中便有了这个记事簿了。&rdo;
那日她在嘉贵妃耳畔轻道了几句,对方本来心如死灰的神色顿时瞠目欲裂,呆呆的看着她,半晌后才道:&ldo;你要的我都给你……放我家人一马!&rdo;
&ldo;魏莞絮!&rdo;纯贵妃癫狂的扑了过来,却重重的撞在木栏上,又被弹回了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ldo;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你既然早就有了证据又为什么现在才揭穿我!&rdo;
魏莞絮凝视着迹类疯迷的纯贵妃,半晌后悠悠一笑:&ldo;因为直到现在,我才能彻彻底底的让你身败名裂,还能不祸及自身。&rdo;
她在后宫多年,如今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绝对不能。
……
此事传到皇后耳朵里,她若有所思的沉默半晌,忽然有些后怕,没想到魏莞絮现如今早就已经不是那个懦弱胆怯任人宰割的贵人,令嫔,令妃了。她现在是弹指一挥间就能要了纯贵妃性命的贵妃,也或许那一天会利用着皇上的宠爱对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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