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阵痛与宫缩之后,乐彤肚子的痛感终于是有了缓解,不过在最后一阵宫缩之后,乐彤被推进了手术之之中。
进入手术室之前,我望着额头满是汗珠的乐彤,心里面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担心与焦虑。我自认为强大的心脏在此刻也是显得多么的脆弱,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望着他们,一种窒息的感觉就这样袭来。
所有老人都将责任的担子交到了我的身上,只是一瞬间,就犹如这样的无法呼吸。手心里边是一阵又一阵的钻出汗水。警醒过来,然后询问道乐彤。“要不要,我进去陪你?”
乐彤忍着即将分娩时候的痛苦摇着头。“不要,我不想让你看那么血腥和狼狈。”说完这句话,我迟疑了。乐彤直到分娩的时候,还在想着我,想着那些,她认为对我最好的那一面。
我没有和她争吵,只是默默地消毒,准备穿衣服。可是,医生觉得情况紧急,乐彤已经被推进了产房,我没有选择。
茫然地看着手术室的灯牌,心里总是放不下的焦灼。虽然我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终究来临的太快。之前的未雨绸缪,在当下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手术室外,不断,不断地踱步。我不知道还要等待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除了等待,还能做些什么。
这是凌晨,天刚蒙蒙亮,医院里面白的发冷的灯光直叫人心慌,而精神高度紧张的我,眼神无法聚焦在我想要看清的地方。远处渐渐朦胧,北京,今天起雾了,这却让我更加不可预测事情的结果。
我只好想着一些别的事情去消除那些不好的,消极的念头。等到天亮,我一定等到天亮。买一束最大的玫瑰花,送给乐彤。到时候,她戴着孕妇的产帽,然后带着一脸的倦容,却在努力地向我微笑。而旁边则是刚出生不久地孩子,他是个男孩。此时正在安稳地睡着。
孩子已经哭累了,刚才对这个世界太好奇,大哭了一场之后,累了。
我轻声地问着乐彤感觉如何,乐彤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了看孩子,示意我不要吵醒这个小祖宗。我看着婴儿床上的baby,不可置信地扪心自问。“我真的要做爸爸了,千真万确。”乐彤看着我盯着孩子盯得入迷,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
等到孩子醒了之后,他又大哭着,谁也不认识。却对自己的妈妈咧开嘴笑。这个小玩意儿竟然最讨厌我了,认了一圈儿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之后,都不哭了。唯独看见我这个爸爸之后,哭闹就停不下来了。
乐彤怀抱着孩子,阳光暖暖地照着这对母子,而此时,母爱在乐彤身上熠熠闪光。我忙前忙后拿着奶瓶,尿布。不敢怠慢任何一个需要我地时刻,家里边的老人轮番做起来了月子餐,他们奔走在每一个白天和夜晚,却丝毫不觉得累,因为都想多看看这个小孙儿一眼。
当我忙地不可开交坐在椅子上,被尿布气味弄得反胃的时候,这个小东西竟然笑了,他好奇地看着我,然后手指指点点。我也乐了,一种彻彻底底放松之后的愉悦。
“你儿子刚出生就这么折腾你,真是报应。”她嘲笑着我,乐彤抚弄着我的头发。我转而瘫在床上,然后任凭她对我安静地抚摸。
“报应当年我气得我爸火冒三丈是吗?”我逗着我的孩子。
乐彤安静地看着我们两个父子玩闹,直到孩子又一次哭闹了,乐彤接过来孩子。然后对我说“是啊,但是现在你儿子可是真喜欢他爷爷,他爷爷抱他是最不容易哭的。”乐彤看向怀里面的孩子,幸福,疼爱,慈善地笑了。
“一报还一报。”我双手掩面,一边痛苦的,一边幸福地靠在椅背上。
一阵冷风瞬间把我从刚才的幻想之中拉了回来,我怅然若失地回过神来,双手放在了冰冷的窗台上。我失望了,多希望刚才是真的,时间按下快进键让她度过这段痛苦地生产过程。而我,也不必要在这里苦苦坚持着。
再次望着手术室亮着地灯牌,甚至虚妄地以为下一秒就会关掉灯光,乐彤走了出来。但是实际上,灯牌照旧地亮着。
思维再一次飘向了曾经,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哥,你也吃。”那时候她八岁,我九岁。
“我不要,你别跟着我。”我粗暴地推开她,然后自己跟着别的男孩玩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胡同口哭。晚上到家之后,我受到了我妈的一阵批评。自那之后,我和她就被强行挂上了一个兄妹关系。我做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带着她,保护着她。
上初中的时候,男孩总是拉帮结派,我也不例外。除了上学,就是骑着自行车到处转。和当时的那些半大小子一样,打量着过路的摩托车,汽车,还有女人。
乐彤总是缠着我,每当我想要骑自行车和他们闲逛的时候,乐彤就会拉住我,不让我去。这个时候,我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就要起哄。“阳子,你媳妇儿喊你回家呢,快回去吧。”
“去你大爷的。再瞎说,直接把你嘴撕了。”
乐彤拽着我的衣服。“不行,你不能去。今天是我生日,你回家陪我过生日好吗?”我仍然清楚地记得她当时乞求的表情。可是我依然拒绝了,准备跨上车出发。
见我已经走了,乐彤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对着我喊“我蛋糕被抢走了,你也要走吗?”听见她的哭声,还有话里面的内容,我调转了车头,然后回到了她的面前。“你说什么?蛋糕被谁抢走了?”
得知了事情的来由还有始作俑者,我带着我那帮朋友,狠狠地教训了那一帮欺负乐彤地家伙。为了不让自己朋友受伤,我挂了很多彩。但是把蛋糕好好地护着,最后晚上,交给了在胡同口焦急等待地乐彤。
我托着蛋糕,一边擦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水。“生日快乐。”
结果她用力地抱住了我,好似把身体所有重量交给了对面这个男孩。“我不要什么蛋糕,我只要你。你咋那么傻,我要你陪我过生日,不是要什么蛋糕。”
“我就看不惯,他们欺负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陈嘉阳才能欺负你李乐彤,你的眼泪只能是因为我而流。”我也把她抱起来,然后高声喊着“生日快乐!”
那天晚上,她在胡同里给我处理伤口,由于不熟练,弄得我是呲牙咧嘴。“别动,刚上的药都白上了。”
回忆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准备好了开始新生活,新身份的勇气,等待着即将从产房中走出来的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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