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落落入坐,从霍蕴书手上接过一个木匣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册,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产品来,道:&ldo;楚某自幼便患了牙疾,耗尽家财、久治不愈,家姐……&rso;
就在楚宁侃侃而谈,想把这个姐妹情深,神仙感动、入梦授艺的故事讲完,却没料想到,白夙只听她讲了个开头,便蹙着眉头,以指尖扣了扣桌。
见得白夙如此举动,她身旁侍女手很快便拿出了一个薄册,缓缓念道:&ldo;姑娘姓楚,单名一个&lso;宁&rso;字,年方二八,真实身份乃东莱山上紫竹寨二当家,你是有个姐姐不假,她确实在近段时间去山神庙里拜过神,却不是因你得了牙疾,而是因为一个月之前,你与青龙寨的人争斗,被打伤了头颅,几乎命丧黄泉……&rdo;
白夙淡淡的看了楚宁一眼,道:&ldo;请讲真话&rdo;
&ldo;……&rdo;楚宁尴尬一笑,没想到自己遮遮掩掩的身份,其实早就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幸好她不是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人,脸皮也够厚,轻声咳一声,也就不再绕弯子,直接道:&ldo;如白当家所见所闻,某虽然得了这&lso;牙刷&rso;的制作手艺,但因身份所限,所以想与白当家合作。&rdo;
&ldo;宁姑娘是想怎样合作?&rdo;
&ldo;由我紫竹寨负责制作,白当家的店铺里负责售卖。&rdo;
&ldo;绝然不可。&rdo;白夙一听,连利益的分配方法都不再问,直接拒绝道:&ldo;白某瞧过你所制作的那牙刷,木柄、猪鬃,皆是寻常之物,尽管此刻被你造势说得天花乱坠,但不出三月,必然就会被人仿制出来,届时,我又何须再与紫竹寨合作?&rdo;
楚宁知道她的是事实,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ldo;以白当家看来,当如何行事?&rdo;
&ldo;依白某想来,作价五十贯铜钱,买下你这牙刷的制作方法。&rdo;白夙丝毫都不拖泥带水的开出价码。
&ldo;白当家的价码开得如此狠心,想来是无意于这庄生意了。&rdo;楚宁笑笑道:&ldo;楚某的底价是五百贯的现钱,或者同等价值的米粮。&rdo;
&ldo;宁姑娘,你是明白人。这制刷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白某也知晓,你想卖的其实是那去味除臭防腐的技巧,但这些技巧,迟早都会被流传,即便不被流传,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rdo;白夙认真道:&ldo;五百贯太多,如果你再替白某教会十个工匠,一百贯是个很适合的价格。&rdo;
&ldo;一百贯虽然听着还不错,但白当家也应该了解过,我们来蓬莱不过三日,这短短三日间,蓬莱城上下两千余口,几乎尽半人都有购买。除却本钱和人工费用之外,五贯钱的纯利润是必然的。&rdo;楚宁说道:&ldo;这还只是蓬莱这偏远小城,像黄县、掖县这些万人大县城的利润,就可想而知了,更何况在县城之外,还有州郡……如若全天下的人,每人都使用这牙刷,其中利润,白当家可有想过?&rdo;
在这个时代,一贯足一千文铜钱,大约可以买到两石多的粮食,折算成楚宁之前那个世界的重量单位来算,差不多是二百四十斤的粮食,再按照现在这个时代,每日两餐的习俗,足够解决一家四口整月的饱肚需求了。
&ldo;所以,白当家若是再执意压价,楚某就不得不怀疑当家的诚意了。&rdo;楚宁正色道:&ldo;如果当家的诚意不足,我想,同样身为东莱郡三大商家之一的段家和萧家,应当会更有诚意一些。&rdo;
那段家和萧家虽然是与白家并列整个东莱郡前三的大商家,但白家却是这几年间才在白夙手里壮大起来的,那两家一直都将白家视作对头,楚宁若是将这手艺卖给了他们,对白家的影响可谓是不只一点半点。
因此,白夙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楚宁的价码,看着楚宁,平静道:&ldo;白某很有诚意。&rdo;
&ldo;始在下眼拙,没能看到白当家的诚意。&rdo;
楚宁说完,便站起身来,正要告辞,却听白夙又道:&ldo;牙刷这事,只能出价到三百贯,不过,若是楚姑娘愿意,我们还可以谈谈另外一桩事情,若是适合,白某倒是可以开出一个高价。&rdo;
楚宁微楞,想了想,并没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与白家交易,当即不解问道:&ldo;既然如此,请白当家示下,愿闻其详。&rdo;
&ldo;白某愿以白府大当家的名义,聘请宁姑娘为白府的大执事,责权高于十八执事,仅在大当家之下,可总理白府所有下属商务事宜。&rdo;白夙想了想,又道:&ldo;月钱一百贯,宁姑娘若是觉得不合意,我们还可以再谈谈。&rdo;
&ldo;……&rdo;
楚宁只觉得心头狂跳,她没想到,白夙说的另一庄生意,竟然是要请她打工,早知道一百贯钱这么好赚,自己又何必去折腾什么牙刷,搞什么实业,直接跑来找这白夙,做个职业经理人不就行了?
其实,若真是要离开紫竹寨,这正是个大好机会,虽然颇为心动,但楚宁想想也就罢了,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是山贼的身份,连进城都要偷偷摸摸,冒冒然的跑去给一个根本就不了解的老板打工……若这个老板当真只是榨取她的劳动力倒也就罢了,就怕这老板骗了她的人头去领赏,她却还傻乎乎的帮人数钱。
在来的这一路上,楚宁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对于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而言,紫竹寨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有楚柔她们护着,至少暂时没得性命之忧,即使山上还有老少几百口人要靠她来养活,但这也算不了什么。
白夙一直都在暗中观查着楚宁的神色,此刻见她颇为挣扎犹豫,便说:&ldo;若宁姑娘只是担心身份的问题,白某可以帮你解决。&rdo;
楚宁闻言,立刻打蛇随棍上问道:&ldo;若是几百人的身份问题,白当家也可以解决吗?&rdo;
&ldo;也可。&rdo;白夙嗓音微顿,似乎真的在考虑此事,接着才说:&ldo;可先以流民的身份投我白府名下,白某先替他们造籍为部曲,一年后再放良。&rdo;
&ldo;白当家做生意的手段果然厉害!果然名不虚传!某虽有小才,却无大用,只能愧谢白大当家的好意了。&rdo;楚宁直接谢拒了白夙的招揽,全然不顾霍蕴书的侧目和震惊,只微微笑道:&ldo;不过,牙刷这事,还是就依白当家所言罢。&rdo;
&ldo;如此……亦可。&rdo;
白夙也站起身来,对霍掌柜交代了几句,道是他让回头将丝绸铺子里的事情交接,以后负责协理牙刷之事,又交代客栈的掌柜将钱支领给楚宁,接着便带上楚宁早已写好的牙刷制作工艺手册,匆匆离开客栈,显然是真的另有要事,而非借口。
第009章
白夙显然身有要事,在与楚宁简单谈妥后,便带着牙刷的制作说明离去,霍掌柜将她送出客栈,转身回来便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朝楚宁笑道:&ldo;宁姑娘果然厉害,竟以如此简单的物什,便将这名扬东莱的女当家请了出来,三言两语就谈成了一桩生意!&rdo;
&ldo;还算是在意料之中,原本我预计也是三百贯的底价。&rdo;办完了事情,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终于轻松了些,楚宁笑得颇为欢喜,连声赞道:&ldo;看来,这白当家除了面冷了些,其实也是个眼光毒辣果断的爽快人,是个能做大事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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