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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番僧（第2页）

若这手指不是番僧的，那么它的主人是谁？谁又因何缘故将自己的手指斩下，包装如斯，交与一个破落番僧呢？

看来，只有问一问那番僧，从其口中获知答案了。

钟敬重新合上木匣，将其置于书案之上，定了定神儿，随后唤来二堂的杂役，令其速将县衙书办秦梦周找来。

秦梦周如今是靖远县衙的头等大忙人。由于原本的县衙无有旧人，而钟敬又并未从内陆带来全班的随员，因此他这个书办便身兼录事参军、县尉、法曹、功曹等等一干衙中角色了。于是乎，各项工作都要他参与，一天忙到晚自然是不可避免了。

所幸，在办差的过程中，他相中了一些能干的当地人，逐步地将一部分工作分派跟他们，自己专司“统领”一职，在旁指挥，不必一如既往地事必躬亲了。

当钟敬派去的杂役找到秦梦周时，他正在城西整顿“胡人里”，也就是胡人在靖远城的聚居区。

原来，在与突厥交恶时，靖远城不纳胡人。然而来自天方、天竺以及其他非突厥之地的胡人多有来此经商者，依律对他们是不能阻拒的。因此，当时主持靖远县务的大商人李世杰便采取了分区居住、重点监视的对胡策略，在靖远的西城区辟出了一处“胡人里”，令来城的胡人聚居于此。

对于这个策略，靖远的百姓多有微词。不少人言，只因李世杰想与胡人做生意，故假公济私，出此下策。这种说法也的确有些道理，李世杰确有与西域的通商买卖，“胡人里”的胡人也多有惹是生非、作奸犯科的，使得这里成为了靖远城最骚动不宁的一块地界。

秦梦周接手靖远城中的治安后，便开始整顿“胡人里”。最初时，由于与胡人不熟稔，差事办得十分艰难。但随着了解的深入，秦梦周渐渐掌握了些与胡人交流的门道儿，甚至交上了几个胡人朋友。当然，一帮碧眼白肤、体态丰饶的胡姬，也令他目眩神迷、垂涎欲滴。所幸，其心已属凝翠，而凝翠的容貌、身段又绝不输于任何一个胡女，于是秦梦周方能专注差事，而不偏入旁门。

听到钟县令召见，秦梦周急忙离了“胡人里”，匆匆赶回县衙。他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便去往二堂。

实际上，他也正有许多公事要向钟敬回禀。

从钟敬处得到审问被捕番僧的任务后，秦梦周很快就有了处置方略。

通过这些日在“胡人里”的历练，特别是与几个胡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后，秦梦周较为了解了胡人的秉性。他们虽然看似粗豪，实则细腻。相比汉人，虽少了些许礼数，但更显感情真挚、快意恩仇。对付他们，若以武力相加，他们也会以牙还牙、以硬碰硬。最好的策略是攻心为上，以赢得其信任。如此，依照胡人的秉性，自然会将胸中之事倾囊而出的。

从钟敬的讲述中得知，这个被捕的番僧多半是个突厥人，且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在杨征的军营中虽遭酷刑拷打，但未吐露一字，如此看来，对付他更加不能硬来。

另外，钟敬还向秦梦周展示了一截存放于小木匣之中的人手指，嘱他务必要向番僧问询此物从何而来。

出了县衙，秦梦周并没有直接去邻近的牢狱，而是按来时的原路返回，径直去了“胡人里”。

回到“胡人里”，他却没有回到方才的岗位，而是去了这里一间著名的胡人酒馆，定了两坛西域葡萄酒和一只烤羊腿，嘱咐店家准备好之后，送去县衙牢房，交与狱卒暂收。

秦梦周先行付了酒肉之资，并留下个字条儿，让店家拿了，以作进入牢狱的凭证。

出了酒馆，秦梦周又一路摇摆着来到整个靖远城都驰名的——“斜阳巷”。

这斜阳巷位于“胡人里”最西侧，是城西的一条花街柳巷，巷中经营皮肉生意的娼妓多是西域胡姬，而顾客则多是来此经商的胡人和西城军营中的军人。

胡姬多生得健壮丰满，虽没有汉家风尘女子的各项才艺，但却独具生猛野性，更符合豪放的胡商与粗蛮军汉的口味，因此，斜阳巷的生意委实不坏。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里都是人声鼎沸、管乐齐鸣。

秦梦周不是头一次来此。乍入城西这片“胡人里”之时，他便率人将这里的所有街巷巡查了一遍，这其中自然少不了闻名遐迩的“斜阳巷”。

他虽然出身文士，久读孔孟，但却远没有达到遇到女色坐怀不乱的程度，于是在巡视之时，对于貌美动人的胡姬便多有留意。

在路过一家名唤“西疆美玉”的妓馆时，一名站在二楼向外张望的西域女子令他过目难忘。那雕刻般的容颜、那火焰似的长发，真是让他惊为天人。他相信，再硬气的男子在这美女的面前，都会瘫软融化的。

此次，要从硬骨头的番僧那里探出口风，必用软招儿，光凭酒肉料难成事，但若再加上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妙人儿，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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