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说登时想起来宴会当晚为公主抬木箱的一名随从就是六根手指,忙抢上前掀开麻布,面容虽然已经被河水泡得发胀变形,但依稀可以认出正是那名叫王道的随从。
庸芮道:&ldo;呀,他真的是公主那名失踪的家奴王道。&rdo;
屈盖听说死者是江芈公主的家奴,很是惊异,道:&ldo;我还没有查出死者的身份。今日特意请梁医师来,是因为检验尸首的两名牢隶臣1争执不下,一人说是自杀,一人说是他杀。&rdo;
1没收为官府奴婢,男为隶臣,女为隶妾。牢隶臣妾则是类似刑徒并具有奴隶身份的人。
孟说心中疑云大盛,暗道:&ldo;我刚刚追查到杨良、王道二人身上,就发现了王道的尸首,莫非他是被人杀人灭口?&rdo;忙问道:&ldo;这人是什么时候死的?&rdo;
屈盖道:&ldo;尸首是昨日清晨在东水门发现的,我不是还告诉过宫正君么?但就从泡水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大前天晚上就死了。&rdo;
孟说心道:&ldo;大前天晚上,不正好是和氏璧失窃的那晚么?&rdo;心中愈发肯定王道牵连其中,多半是他与另一名家奴杨良争夺和氏璧,被杨良杀人灭口。
梁艾上前看了一番,道:&ldo;这人左手老茧比右手多,应该是左撇子,颈上一刀,右深左浅,应该是自刭而死。&rdo;
屈盖很是意外,道:&ldo;他是自杀?那可奇怪了。发现他尸首时,他身上绑着绳子,应该有人在他身上绑了石头,沉进了河里,但后来绳子松开,他又浮了起来,被水流冲在水门,卡在了栅栏里。如果他是自杀,为什么还有人想毁尸灭迹呢?&rdo;
孟说道:&ldo;毁尸灭迹倒不奇怪,大概是他的同伴不想让人发现他死了。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是自杀?&rdo;转头问道:&ldo;梁医师,王道真的是自杀么?&rdo;
梁艾闻言怫然不悦,道:&ldo;既然信不过我的话,还找我来做什么?&rdo;提起药箱,径自离开。
庸芮道:&ldo;这件事实在蹊跷。宫正君,我们要不要再去问问公主?&rdo;
孟说沉默许久,才道:&ldo;你去吧,我是没脸再见公主了。你进宫将这件事禀报公主,然后看看如何能找到另一名家奴杨良。&rdo;庸芮道:&ldo;遵命。&rdo;
04
孟说兴致索然地回来家中。老仆忙捧着个书简迎上来,道:&ldo;不久前有人往门下投了一封信,说是留给主人的。&rdo;
孟说正要拆信,忽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南杉,身后跟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卫士,不由得一愣,问道:&ldo;南宫正有事么?&rdo;南杉道:&ldo;宫正君,恕下臣无礼,这就请你跟臣走一趟吧。&rdo;
孟说道:&ldo;去哪里?&rdo;南杉道:&ldo;官署。&rdo;
孟说遂不再多问,默默地跟着南杉出来。来到官署,却见大堂正中坐着大司败熊华,一旁坐着令尹昭阳,均是正襟危坐,神色异样。
孟说心知不妙,上前见礼,问道:&ldo;令尹君和司败君召臣前来,有何差遣?&rdo;昭阳也不回答,直接命道:&ldo;搜他身上。&rdo;
吏卒上前在孟说身上摸索一番,搜出容臭和书简,奉到昭阳案前。
昭阳道:&ldo;这容臭是孟宫正的么?&rdo;孟说道:&ldo;是。&rdo;
昭阳道:&ldo;可是本尹怎么听说是在筼筜枕头下发现的?&rdo;孟说道:&ldo;臣的容臭前些日子曾经失落过,这次意外在筼筜枕头下发现,想来是他趁臣不留意时从臣身上盗取了去。&rdo;
昭阳道:&ldo;好,本尹再问你,和氏璧失窃当晚,看守大门的都是你的心腹卫士,所有出入腰牌的发放,都是由他们经手,是不是?&rdo;孟说道:&ldo;是。&rdo;
昭阳道:&ldo;那么你怎么解释这多出来的两枚黑色舍人腰牌?&rdo;
原来精细的南杉重新检查了所有腰牌,却发现多了两枚黑牌。当晚每位宾客和从人进来时,发给腰牌,登记名字;出去时,交还腰牌,划去名字,对昭府内部的人也是如此。所有的名字都划去了,相应名字的腰牌也全部收回,却多了两个黑色木牌,刻的是&ldo;张三&rdo;、&ldo;李四&rdo;的名字,一望就是假名。负责刻字和腰牌发放的都是孟说的心腹卫士,如此一来,孟说登时变得嫌疑很大,所以昭阳一得知消息,就立即命南杉带他来官署盘问。
孟说这才恍然大悟,心道:&ldo;这两枚腰牌一定就是王道和杨良用来行事时用的。可这两个人进门时明明佩戴着紫牌,又从哪里弄了两块多余的黑牌呢?腰牌的发放只由卫士经手,除非是卫士中有人帮他们。&rdo;
熊华见孟说沉吟不答,道:&ldo;来人,把当晚经手过腰牌的卫士全部逮起来拷问。&rdo;孟说忙道:&ldo;等一等,请司败君给下臣一点时间……&rdo;
昭阳忽道:&ldo;不必了,罪魁祸首就在这里。来人,拿下孟说。&rdo;
吏卒遂一拥上前,拧住孟说手臂,强迫他跪下。
南杉忙上前跪下请罪道:&ldo;如果孟宫正有嫌疑,臣身为他的副手,也该有嫌疑,请令尹君一并治罪。&rdo;
昭阳道:&ldo;南宫正,你来看看这封书简。&rdo;南杉起身走过去,接过书简,随即愣住。
昭阳道:&ldo;这是刚刚从孟说身上搜出来的,可谓铁证如山了。&rdo;
孟说道:&ldo;我才刚刚接到书简,还没有来得及看,南宫正人就到了。信上写的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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