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呵呵……&rdo;林焱这两声&ldo;呵呵&rdo;像是从心肺里发出来,连带着几声咳嗽,&ldo;那我真要谢谢你了,谢谢你把我找到家人。&rdo;
&ldo;不用感谢我。&rdo;颜寻洲站直身子,&ldo;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吧,谁让你前阵子也陪了我那么久呢,你趁着能跟你亲生父母还有团聚的时间多在一起吧,就像你说的,江家欠颜家的,我全都会要回……&rdo;
颜寻洲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整个过程不忘看着林焱的脸色,而林焱只是沉默,过了会她说了一个&ldo;随便你&rdo;便站起来往外走去。
颜寻洲猛地转过身:&ldo;你去哪?&rdo;
林焱停下脚步:&ldo;你管得着么……&rdo;
林焱说得很轻很轻,刚发声就被风吹散了似的,颜寻洲听得不真切,脑力还响着林焱幽幽淡淡的声音,抬起头的时候,林焱已经消失了。
他走出客厅,防盗门开得大大的,颜寻洲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留着一本林焱看过的书,《老人与海》。
&ldo;你们吵架了?&rdo;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响起,颜寻洲抬头看向从房间走出来的颜舒冬,&ldo;回去睡吧。&rdo;
&ldo;你为什么一直欺负她!&rdo;颜舒冬咬着牙再问颜寻洲。
&ldo;我说回去睡。&rdo;
颜舒冬不肯,倔强地停着脖子看了颜寻洲一眼,然后要往门外走去,颜寻洲起身一把将儿子揪回来,被抓住的颜舒冬用力挣扎,一边喊一边哭:&ldo;我要找去找妈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rdo;
&ldo;你放开他。&rdo;颜寻洲从门外拽回颜舒冬的时候,林焱从外面走了回来,对颜寻洲开口道。
&ldo;怎么,又回来了?&rdo;颜寻洲发问。
&ldo;我回来带走我儿子。&rdo;林焱说。
颜寻洲:&ldo;他也是我儿子。&rdo;他就像陈述一个不能磨灭的事实一样,见林焱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ldo;林焱,你别忘了冬冬姓的是什么?&rdo;
&ldo;我会改了他姓氏的。&rdo;林焱说,然后折回房间收拾了下舒冬的东西,冬冬的书包,冬冬明天要穿的衣服。
外面温度低,她找了一件自己厚衣服给冬冬穿上,然后蹲□子问:&ldo;冬冬,妈妈现在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妈妈跟你爸爸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要跟你爸爸在一起,还是妈妈……&rdo;
颜舒冬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视线从林焱身上来到颜寻洲脸上,之后又回到了林焱脸上:&ldo;你们不就是吵架了么?&rdo;
林焱有点不忍心看颜舒冬眼里仅剩的期待,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向她的胸口,不过有些事她不能再逃避,明明没有任何在一起的可能,为什么还要给孩子期待?
&ldo;不是吵架,是妈妈跟你爸爸不会在一起了,所以冬冬,你必须要选择一个。&rdo;
颜舒冬眼圈通红,他只不过做了一场梦醒来,因为听到隔壁房间有说话声就从床上爬起来,梦里妈妈也问他同样问题,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熨烫的泪珠含在眼眶里,烫得难受,颜舒冬微微一眨眼,眼泪就从里面挤了出来,砸落在了地面上,良久他说:&ldo;我跟你……&rdo;
&ldo;呵……&rdo;颜寻洲背靠墙面,&ldo;林焱,你以为能带走孩子?&rdo;
林焱冷着声音:&ldo;这是孩子的选择。&rdo;
&ldo;孩子的抚养权在我手里,你拿不走的。&rdo;
&ldo;那么法庭上见吧。&rdo;林焱说,然后一手拿着书包衣服,一手拉着颜舒冬的手,往外面走去。
从头到尾,颜寻洲不再说一句话,人也没有回头,直到很久,风将门关了回去,响亮的&ldo;啪&rdo;声让他猛地转回身,只见房门已关,一下子,这个他精心让人准备的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空荡荡的,犹如他的心口,有风在里面不断呼啸。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林焱的模样,他带着一帮人去偷林家的柿子,坐在里面写作业的林焱拿着一把扫帚冲出来:&ldo;你们这群坏人。&rdo;
那时候她几岁?大概十岁左右吧,样子还没有张开,他却看到了她的美,那种顺溜溜的漂亮,多看几眼就会很惊艳,明明柔柔弱弱的外表又透出一股子倔强好胜。
倔强好胜,所以他跟她真的要法庭上见面了?
颜寻洲突然觉得什么都变成没有意思,原本他以为等所有的真相揭露会有一点兴奋,不过现在等到这一刻了,什么都没有。
其实事实是他从来不想这一刻到来,结果他拖了那么多年还是来了,覆水难收这个道理,是他一直不想懂而已。
但如果林焱背叛他,如果她选择留在他身边,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不是吗?
颜寻洲站在阳台往下眺望,没有亮灯的阳台,他好像被无边无际的黑夜吞噬了。在这样的夜里,那些快要被忘掉的记忆,那些遥远再也不会来的将来,那些算不清楚的债,谁还能谁能够知道,谁还能算得清楚明白……
‐‐
林焱原来跟严珂租的房子已经被房东收回,所以今晚只能睡旅馆,但是晚上附近宾馆酒店都满了,路上又打不到出租车。
林焱只好带冬冬去厂子睡了一晚,颜舒冬一路上沉默得让林焱心疼又难受,直到来到林焱办公室,颜舒冬才开口说话:&ldo;其实你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对吧?&rdo;
林焱不好解释什么,点了下头:&ldo;以后妈妈会对你好的。&rdo;
&ldo;你说过很多遍了。&rdo;颜舒冬看看林焱的脸色,加了一句,&ldo;我相信你,所以跟着你啊。&rdo;
林焱将颜舒冬揽到怀里,偷偷擦拭了下眼泪,&ldo;晚上先在这里睡一晚,明天妈妈就找到住的地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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