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吟名句侯门似海
相向而过的帷船沿着各自的航道渐渐远去,江面上留下的水痕淡然无迹,只有凉凉的江风拂面而来。
看着自己的小主子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船,书童笑嘻嘻的近前来,笑着道:&ldo;世子爷,昨夜来求人治病的就是那艘船,敢情他家的姑娘已经全好了,看来王太医的医术真是高明,药到病除。&rdo;
少年回头瞅了嬉皮笑脸的书童一眼,面色一端,道:&ldo;谁让你多嘴了。&rdo;书童见此,忙敛下嬉笑的神色,道:&ldo;爷别怪,是小的多嘴。&rdo;
又回头望了一眼已远远离去的行船,少年好像漫不经心的道:&ldo;陆儿,我记得那方端砚好像是你收拾着。&rdo;陆儿连声道:&ldo;是小的收拾着,世子爷现在要吗。&rdo;
少年想了一下,随后轻叹了一声,意兴阑珊的道:&ldo;算了,你先收拾着吧,听艄公说,还有三天的水程就到扬州了。&rdo;
扬州林府,林海笑着对前来的中年人道:&ldo;见过王爷,神都匆匆一别,不想已是几年有余,王爷神采依旧。&rdo;中年王爷慡朗的笑道:&ldo;林大人也是愈见精神,不过却太清减了,可是公务繁忙所致。&rdo;
林海叹道:&ldo;物是人非,一言难尽,下官不说也罢。&rdo;中年王爷一顿,想起林海发妻刚丧,忙道:&ldo;林大人莫怪,倒是本王突唐了。&rdo;
林海苦笑道:&ldo;俗事莫提,王爷请坐,不知下官猜的可对,王爷此来想必是为人而来。&rdo;中年王爷微笑着点点头,道:&ldo;正是。&rdo;林海舒了口气,道:&ldo;下官终于可以交差了。&rdo;
中年王爷默默的看了林海一眼,随后道:&ldo;林大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年你难得清闲了,这是皇上给你的手谕,你看看吧。&rdo;林海一愣,忙恭恭敬敬的跪下接过。
细细的看了一遍,林海清瘦的脸上霎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脚下一软,忍不住一下跌坐在藤椅上。中年王爷静静的看着林海,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低声道:&ldo;林大人不用忧虑,此事虽有些让大人为难,但事关国家社稷,国运安稳,还请大人斟酌。&rdo;
见林海没有作声,中年王爷又道:&ldo;此事圣知,我知,放心,有本王为你作证,一定污不了大人的一世清名,再说若是此事顺利,相信大人的前程也是不可估量。&rdo;
林海轻声叹道:&ldo;下官早已淡泊功名利禄,但身为朝廷命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下官不得不接啊。&rdo;转身拱手对中年王爷道:&ldo;王爷,请告知圣上,林海一定不负圣望。&rdo;
中年王爷微笑着道:&ldo;皇上果然没有料错。&rdo;抬手从袖里拿出一枚小小的玉环,宛如核桃大小,递给林海道:&ldo;这是皇上亲赐的,以后若有人敢诬陷大人清白,此玉佩可作证。&rdo;林海轻轻的接过,道:&ldo;但愿用不上它。&rdo;
中年王爷道:&ldo;本王也是此意。林大人,那件事……&rdo;林海道:&ldo;王爷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下官这就去吩咐。&rdo;
窗外,一道斜阳透了进来,映着正厅里的一盆墨ju开的正艳。
行船渐渐驶近神都,两岸的景色开始繁华起来,透过帘子,黛玉和雪雁看的不亦乐乎,看到偶尔驶过的一艘装饰的花花绿绿的游船,雪雁忍不住道:&ldo;姑娘,看,这也有花船呢。&rdo;
王嬷嬷叹道:&ldo;哪里能没有呢,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花船自然少不了,小姑娘家的,这些东西不要看了。&rdo;雪雁朝着黛玉伸了一下舌头,两人不由偷偷的笑了。
夜色沉了下来,王嬷嬷过来道:&ldo;姑娘,贾先生说了,今夜我们先泊在这里,明天一早就上岸了,让姑娘好好歇息。&rdo;黛玉点点头,道:&ldo;终于到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样呢。&rdo;
王嬷嬷劝道:&ldo;姑娘别担心,贾府虽是大户,可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就是瞧在夫人的面上,谁敢小瞧了去。&rdo;听王嬷嬷说起故去的母亲,黛玉的清眸里不由蓄满了泪水,低声道:&ldo;可惜娘亲再也不能回来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了。&rdo;
见黛玉又无故伤心了起来,雪雁忙道:&ldo;姑娘,别想那些伤心的事了,要不我陪你出去看看夜色。&rdo;转头雪雁娇嗔的对王嬷嬷道:&ldo;嬷嬷,让我们出去看看吧,这又不是白天,再不会碰上上次的事了。&rdo;
提起上次的事,黛玉和雪雁不禁相视抿嘴一笑,那艘擦肩而过的船,那个惊鸿一瞥的少年,成了雪雁不时打趣黛玉的话题,倒解了行途的许多寂寞。
王嬷嬷见自己的话引起黛玉难过,心里也正着急呢,听的雪雁如此说,便接着道:&ldo;也是,正巧今夜无风,出去看看吧,毕竟是皇上住的地方,比我们那儿热闹多了。&rdo;
和雪雁一起走出后舱,但见不远处的岸边灯火辉煌,人声熙攘,好一派繁华景象。王嬷嬷轻声道:&ldo;听艄公说,还有几里就是内城了,难怪这里这么热闹。&rdo;
远远地,一阵悠扬的琵琶声自那边的一艘游船上传来,曲子幽怨而又凄凉,使得黛玉不由想起那首千古名句《琵琶行》,&ldo;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rdo;
正想着,却听不远处有人清朗的道:&ldo;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绪弹,说尽心中无限事。&rdo;
寻声望去,黛玉和雪雁见左面有一艘大船正从航道上急急的驶过,甲板前,几个官宦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公子,正高谈盛阔。
只听一个豪慡的声音笑道:&ldo;都说王爷文武全才,在一众人中出类拔萃,连圣上提起来也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像我等这粗鲁之辈,和王爷站在一起,真是…&rdo;
那个年轻的公子转过头来,慡朗的笑道:&ldo;纪大人太自谦了,谁不知大人文才武略皆皆不凡,倒是我借古人名句,随口拈来,让众位大人见笑。&rdo;
雪雁见那年轻的公子剑眉朗目,温润沉稳,虽远远看着,那一种自来的风华透过蔼蔼江水,也难掩映,不禁悄悄的对黛玉道:&ldo;姑娘,想不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公子竟是王爷,看那些个官员正在献媚呢。&rdo;
黛玉轻声道:&ldo;年纪轻轻就是王爷,不过是承袭祖宗荫德罢了,但是面对这些言媚之声能面不改色,轻然相对,还是有些能耐的,换做是我,可就做不来的。&rdo;
雪雁扑哧一声低低笑了,黛玉也不由跟着笑起来,转眼间,船已经使了过去,王嬷嬷在一边瞧着抿嘴偷笑的主仆两人,无奈的摇头道:&ldo;好了,别笑了,快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府呢。&rdo;
黛玉和雪雁相视一望,放下笑容,随着王嬷嬷回到了舱里,只有幽怨的琵琶声在江上时隐时闻。
&ldo;侯门一入深似海&rdo;,时光似水,弹指一挥间,转眼已是七年后的初秋。
第六章、秋夜凉黛玉晨思
残月渐渐隐去,黎明前的黑暗使的房里更添了一丝凉意,紫鹃被黛玉的咳嗽声惊醒了,披衣下床,摸索着向黛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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