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不大,装修也跟他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其实从今天见到他到现在,哪件事是符合常态的呢?果然面前这个人换了口味,那么,枕边人是不是也换了?
他把我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炽热,许久许久才沙哑着问:“这些天,你担心过我么?”
我想了又想,说了今天第二句实话:“担心过。”
他笑了,低下头亲亲我的眉角,我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孩子般的单纯,可转瞬即逝,就像幻觉。
他在我身边躺下,横过手臂把我环抱起来,热乎乎的气息吐在我耳侧,痒痒地让我不自觉有些想笑。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轻轻说:“我这几天,回了一趟美国。”
我早知道他的家在美国,所以等他下一句。
“我是逃婚到日本的。老头子让我娶顾西凉的养女,哼,别说我不喜欢女人,就算喜欢我也不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利迪亚心里全是她的顾西凉,嫁了我还不是第二天就给我戴绿帽?可怜老头子为了权势,不光自己接受了一桩政治婚姻,还要逼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
“我本来想跑到日本,做我自己的事业,远离美国。可是没想到老头子这次肝火动大了,竟然要把我赶尽杀绝。”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他:“你老爸要??????赶尽杀绝?你不是说你是你爸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忍心?
凌念又笑起来,抱着我的怀抱紧了些:“我是说,他要铲除我手里所有的势力。”他顿了顿,“我爸妈他们没什么感情,爸爸是为了站的更高,才跟妈妈的家族联姻,后来彻底吞并妈妈的娘家之后,就不再理会我妈了。我从小跟爸妈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妈妈有些神经质,对我好时是真好的,可有时疯癫起来,也让人无法招架。爸爸对我的态度就一直很稳定,不冷不热,训斥的时候绝不留一丝余地。外人看着我是凌家少爷,却不知道其实我的继承人地位摇摇欲坠。老头子在外面不知有多少私生子,都等着接班呢。”
“所以我十几岁起,就在亚洲培养属于我自己的势力,可惜啊,”他笑得凄凉,“我自己看来坚不可摧的堡垒,其实不过是小孩子在沙滩上盖得城堡。”
“你赢不了你爸爸?”我问。
“我不知道,爸爸现在手中有多少筹码,我压下的底牌能不能与之抗衡,这些我都不知道。我这次回美国,就是最后一次扮演孝子,顺便摸摸他的底线。然然,我不能输,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钱财权力,继承人的地位,连你都会失去。”
他说的可怜,而我知道,此话不假。
没有钱的话,我们的生命根本不会有交集,可是??????“凌念,你没有了一切,其实不一定会失去我。”神使鬼差,我竟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然然,你说什么?”他扳着我的脸问。
“我说,没了钱,我也未必会离开你,其实,做朋友,你倒是不错的人选??????”我舌头打结,越说越乱。
他苦笑:“真不知道你这是安慰还是打击。”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见见你。上次情况紧急,来不及说明。我跟爸爸正式开战之后,双方会使出什么招数谁也不知道。我会派几个人保护你,不要拒绝,你应该知道,抓住你是威胁我的最好方法。爸爸的关系网怎么会查不到我们的关系,而我也不能过多分心在你这里,甚至连跟你联系都不行。然然,我会速战速决,所以在那之前,保护好自己。”
我看着他写满无助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对未来恐惧的双眼,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凌念,我会保护好自己,可是你答应我,你不会有事。”我轻轻说。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耸动着,低声宣誓:“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我会赢。”
我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我终于相信,凌念是真的爱我。我们在寂寞里摸索太久,所以对同类有出众的嗅觉,于是更容易不顾一切地向对方伸出双手,寻求温暖,给予温暖。
那一夜,我们拥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却迟迟不愿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小d同学,一点点的鼓励,就能成为我撒丫子飞奔的动力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凌念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那边的被衾早就凉透。我翻一个身滚过去,迷迷糊糊又赖床一会儿,抓着被子起身。床头柜上有张便笺,我拿起来仔细看看,上面只有一个细小黑点,黑白对比着,就算小,也明显。大约是他想留言给我,终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作罢。
我看看表,已经快要十点。跟凌念在一起之后我就愈发行踪不定如浮云,妈妈心里大概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我边刷牙边做心理准备,酝酿情绪到妈妈爆发时能摆一个完美无缺的知错就改好表情。
回到家妈妈却没有训我,神色自若仿似彻夜不归的是别人家儿子。我实在找不出好借口,所以即便看着妈妈这样心中像猫抓一般,也不能主动挑起话头。
记得高中时有次跟妈妈吵起来,冷战半个多月,也是这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却抵死不说话。同一个饭桌吃饭,只听见饭碗筷子响声,连咀嚼的声音都放轻,更不用说眼神交汇。我跟妈妈的性子实在是像的出奇,固执的时候是伤人伤己都不顾。
其实跟妈妈冷战的每一次,我心里都有隐隐的害怕。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缺乏安全感,妈妈不理我,我便更怕她会就此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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