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责天谴(..)”!
第二天早晨,天还是阴沉沉的,此时王玉玲侧身躺在一楼卧室床上的被窝里还在熟睡。杨阳背着书包站在客厅的茶几边,手握手机犹豫了片刻,接着拨通了杨再旺的手机号码,他希望父亲能回来照顾母亲一段时间。可手机里传来语音: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杨阳挂断电话,满脸忧虑。把手机装进裤兜,转身走进母亲卧室的床边,弯腰伸手摸了摸母亲的额头,感觉母亲的体温正常,“谢天谢地,昨夜那场大雨并没有让我的妈妈感冒。”杨阳小声嘀咕着把母亲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揪了揪,接着转身走出母亲的卧室,轻轻拉上屋门,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家门。而后按照张伟的意思,把母亲反锁在家里,唉声叹气,心事重重的朝学校而去。
中午放学之后,杨阳走出学校大门又给杨再旺打了个电话,对方已经欠费停机。杨阳烦躁的对着手机说:“杨老板,你不是又混的连手机费都交不起了吧。”
杨再旺现在确实混的连手机费都交不起了,他的生活一落千丈,他从峰顶跌落谷底,从王子变成乞丐,被优越的生活无情的抛到恶劣的角落——他从身价近千万,突然变得身无分文。要说杨再旺怎么就突然有了这样的变故。还得从头说起。
杨再旺的《再旺装修公司》是两层门面房,共三百多平米。在一处并不繁华的街道旁的居民楼下。正因为此处不是太繁华,当年杨再旺从一位急需用钱的工头那儿买这处楼房的时候,才花了三十几万。而几年之后房价却突飞猛进增值到几百万。
《再旺装修公司》一楼的展厅里堆积着各种胶,油漆、板材、线条之类的装修材料。和几间装修好的样板间。二楼是库房和三个设计师的办公室,还有杨再旺的办公室—公司用的装饰材料有的是杨再旺自己进货。有些是临时在市场上炒货—虽然公司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可却应了‘货好不怕大巷深那句话老话。杨再旺的生意一直不错。
杨再旺的一个供货商贩—丁书通,人长得尖嘴猴腮,梳个中缝头,头发经常抹着头油;明光铮亮;油腻腻的像狗舔了似的,穿戴十分讲究。即便是开个破旧的小面包车到处奔波送货,也是西装革履,整齐的像去开什么重要会议似的。
和杨再旺同居的女人周芹仿佛上辈子和这个丁书通有仇一样。见一次骂一次。“油头粉面没个干活的样子。横看竖看;咋看都不像个好人,到像个电视剧里给日本鬼子点头哈腰的大汉奸似的。让人看的就厌恶。”
而杨再旺却特别佩服这个丁书通,有一回还在公司的会议上说:“看看人家丁书书通,一个外地人,没个靠山,没个帮手,就凭脑子灵光;能说会道,为人圆滑。在销售行业处处左右逢源。经常顺风顺水。现在人家推销的壁纸胶和油漆什么的几乎占领了周边整个建材市场。”
这天给再旺公司送完货的丁书通笑嘻嘻的到了二楼杨再旺的办公室,一边阿谀奉承的和杨再旺打招呼,一边坐到了沙发上。而杨再旺听着丁书通溜须拍马的赞美心里美滋滋的乐开了花。于是吆喝楼下的男雇员给他到外面买来一扎啤酒。几个凉菜。他打算和自己最佩服的丁书通边喝边聊促进感情。
酒菜到位之后,两个人谈笑生风,扯着闲篇,喝着啤酒,吃着小菜。功夫不大,就喝完一扎啤酒,啤酒虽然没有白酒劲儿猛,但是每人五瓶啤酒下肚子之后,也都喝的面色紫红,这个时候丁书通见周芹黑着脸进来。犹犹豫豫的起身;低垂着头灰溜溜的告辞而去。
周芹往沙发上一坐,一边把丁书通用过的水杯、酒杯、抓起来哗哗啦啦惯进茶几上的消毒锅儿里煮着,一边告诫歪在沙发里醉眼朦胧的杨再旺:“你和丁书通这种人面子上能过的去就行了。别整天好的想穿一条裤子,想滚在一个被窝里。你看丁书通那个德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咋看都是一个削尖脑袋往里钻的主儿。你实心实眼的别给人家忽悠算计了。——让人卖了还给数票子”
而杨再旺却不屑一顾的说:“现在这个世道就得丁书通那样圆滑,能说会道。处处削尖脑袋往里钻的人才混的开,才能把小日子过宽裕了。你说他如果老实巴交的能在市场上站住脚吗。比他有实力的供货商有的是。现在这个世道……实实在在唯唯诺诺的人只能等着饿死。不过老丁这个人对我还是不错的。他对我绝对没什么歪心眼。”
周芹不满的瞟了一眼丈夫说:“我看你就是缺心眼,少根筋。分不清好懒人。—我可提醒你啊,防着点儿丁书通,别让他老实巴交的外表蒙蔽了你的双眼和智慧,我总觉得他对你别有用心。我希望你做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杨再旺失笑的说:“我又不是女人,他别有用心能把我怎么招?你就放心吧,我还是比较了解丁书通的。在我这儿他是绝对不会动歪心思的。”
周芹有几分烦躁的说:“你快醒醒吧,别以为你跟他好的像铁哥们,他就会处处为你想着,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他嘴上和你好的像兄弟,可在利益面前,总想着怎么在你这儿捞一把。每次想吃喝的时候嘴巴甜的就像个蜜罐罐,吃喝完却从来都不想买单。明摆着就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伪君子。像他那种人就像一条喂不熟是狗。说不准哪天就会偷偷咬你一口。到时候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杨再旺靠在沙发背上装睡,默不作声。他觉得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而这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丁书通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打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关机。
其实杨再旺就是一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他能够用几年的功夫腰缠万贯,说白了全凭他自己的运气好。——杨再旺多日不见丁书通,还有些不习惯。就在杨再旺有点儿想丁书通的时候,丁书通比以前还要光鲜的到再旺公司来看往杨再旺了。丁书通已经改行到《达桥公司》上班。他说达桥公司主要是让那些爱好消遣的人,到外面的赌场去消遣。他上回领了一个朋友到一个赌场玩。那位朋友一夜就赢了好几百万,有一个家伙运气真好,一夜就赢了一千多万。”
一夜就赢了一千多万。杨再旺对经常称兄道弟的丁书通的话深信不疑。同时他听着一夜赢一千多万,心里痒痒的像被猫儿抓似的,他想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也就连皮带毛打拼了个一千多万吧。而一千多万能干什么?到北京买一个豪宅也许就花没了。杨再旺想如果他也运气好点儿,一夜赢上个几百万,那多好啊。他将来给他的儿子杨阳在北京买套房子,让那个臭小子看看,他这个老子多有本事。于是乎,杨再旺在丁书通的怂恿下,骗周芹说他要出去进点儿货。却由丁书通陪同,坐专车,换专机,顺顺当当到了山头的一个赌场,由丁书通担保,赌场的管理人只是检验了杨再旺银行卡上的存款,就放杨再旺他们进了赌场。
这是一个盘踞在石狮市和灵镇与普江市镇界的山头,用帐篷搭盖的大型赌场。帐篷内分三个区,赌区:西北南供有十几张小型赌桌。中间有三张大赌桌,东边是出入口—赌场内,人们一堆一堆的聚在赌桌旁。那一双双放光的眼睛、血红的眼睛、紧张的眼睛…紧紧盯着显示器上的牌路—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时候,那一张张紧闭的嘴已经在蠕动着,预备往出吐大!或者小!…赢了的眉开眼笑。输了的垂头丧气。
餐饮区:十几张简易桌椅,坐着三五成群,赌困了赌饿了的赌客。因为这儿没有睡的地方,他们一个个嘴上吃着面包,手里捏着矿泉水。眼睛熬累的猩红,有的人已经上眼皮重的抬不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食物区就在餐饮区内的最西头,里面堆积着好多面包箱子和矿泉水箱子。以及方便面箱子。
赌场内有二十几个管理人员,放高利贷的,结账的,引路的…赌场门外有专人望风。外围崎岖的小路上都有明暗哨。
有三十多个像丁书通这样专门招揽赌徒的工作人,每天吸引全国各省市地区众多的赌徒来参与。他们的薪水,按照赌资赢利抽成—为了收入,招揽者们,往往费尽心机,挖了坑让好赌的亲朋好友往下跳。
杨再旺进了赌场后的运气,可谓是好在了天上。面对赌桌上的扑克牌。时不时的吆喝着押大押小,押小押大,熬了一个晚上下来,竟然赢了二百多万。除去吃喝和坐专车、飞机的费用,还干赚了一百多万。杨再旺心里那个乐,那个高兴,恨不能上去抱着丁书通过一把初恋的亲吻。他搂着丁书通的肩膀,万分激动的说:“好兄弟,你才是我的好兄弟,有财路就想着我。下辈子但愿我们做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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